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三十一章 生死糾纏向天涯(三)
    (謹以本章獻給igor、鐵長空、張123456、夕樹楓、fa糞tu牆木雲兆、遊岸上的魚5、越山枝、相逢兩不厭、十分鐘的等待、cellyaya、jas242、雲天22、汪星人來了、yujianon、聽畫5100、etc99、優聯鷹揚天下、手空空以及其他無法從起點獲知的書友們)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一個好人有時候會做壞事,一個壞人有時候會做好事,因此最難的就是透過種種迷霧,看穿一顆人心。而兩世爲人的沈重就是一個妖孽,長着一顆妖孽的心。

    沈重驚才絕豔,溫潤瀟灑,好似多情的少年君子。沈重不避生死,孤軍入遼,沙場爭鋒,肯赴國難。沈重熟知兵事,造就強軍,謀略無雙,用兵無常。沈重愛兵如子,不貪軍功,不吞軍餉,不戀權位。

    光彩奪目的沈重,一身優點的沈重,仁愛厚道的沈重,精忠報國的沈重,徹底迷惑了八音。八音若是有機會認識翠兒和小芝,能夠和兩位飽經磨難、秀外慧中的江南女子促膝長談,她就會知道,越是道貌岸然的越是僞君子,越是長得好看的越是無情負心,全是缺點的當然不是什麼好人,全是優點的更不是什麼好鳥,而沈重的人品和心性尤爲不堪。

    相貌是爹媽給的,好看的人總是讓人心生親近,不去防備。

    小說是沈重抄襲的,清風明月一樣的才華,至情至性的文字,心裏能有多少陰暗和腌臢,沈重有。

    孤軍入遼是被熊廷弼陷害,再被萬曆欽點的,不來不行。

    兵法瞭然於心,那是拿着歷史裝事後諸葛亮,白癡也行。

    強軍不假,只是兵是強迫裹挾的,人是部下苦心訓練的,沈重就做了兩件事,一是民族大義,一是龐大的物資,民族大義來自兩世經驗,齊備的物資來自巧取豪奪。

    不貪功、不戀眷權位是真的,身爲監軍和草民,你就是收復了遼東,全殲了女真,除了天子,朝堂諸位重臣和天下的文官士子,也沒人拿你當回事,更甭說平步青雲,當官入閣。

    不喫空餉千真萬確,蔣海山領着定邊軍水師以及登州衛、威海衛的戰船出一趟大海,沈重連稿費都不看在眼裏,更何況那一點點軍餉。

    愛兵如子十足真金,後世的沈重還不習慣明着欺壓草民賤卒,可是他把朝鮮也禍禍得不輕。

    至於用兵無常,飄忽不定,那是因爲沈大人行事無所顧忌,拿着歷史欺負古人,其目的只是一場遊戲,一次心血來潮。沈重毫無疑問有愛國愛民之心,只是到底有多少,他自己也不一定說得上來。

    入建州非爲瀋陽,乃是沈大人覺得當此遼東大敗之際,孤軍千里進攻建州老巢,很酷。血戰遼陽非是爲穩定遼東大局,而是覺得在大明人心惶惶之際,唯有自己領軍殺得天命汗頭破血流,很爽。功成而退海島,任由世人猜疑誹謗,乃是享受舉世獨醉我獨醒,屆時且看我猖狂,痛快,當然沈大人最想見的還有一個毛文龍。至於此次北上瀋陽,沈重說得大義凌然,千秋忠義,其潛意識只爲一了後世的夙願,平復當年看史料時,爲白桿兵、戚家軍最後的餘暉而抒發的不平和英雄夢想。

    八音向部下說出了對沈重入瀋陽的顧忌,而定邊軍也有人想給沈重出同樣的主意。

    北部的一處密林中,沈重躺在兩樹之間的吊牀上,悠閒自得假宓。麾下士卒糟蹋了整個林子的鳥兒,正在興高采烈地燒烤。吳天武彙總了哨探情報後,匆匆而來,對沈重做着彙報。

    吳天武瞅着沈重的小樣先是不屑地撇撇嘴,然後一臉崇拜深情並厚顏無恥地阿諛道:“大人真是神機妙算啊,南北夾擊,虛虛實實,果然韃子進退失措,舉步爲艱。如今八音和蒙古軍重新會合,怕是正在灰頭土臉,研究對策。八音坐擁我定邊軍三倍之兵,卻如此狼狽不堪,大人您真是諸葛再世,孔明轉生,高!真高!實在是高!”

    沈重一動不動,不過兩隻耳朵高高豎起,不停聳動,顯見吳天武拍得到位,其心甚慰。嘴裏卻冷冷說道:“說重點!”

    吳天武百鍊成鋼,哪裏還不知道沈大人的脾性,連忙補充說道:“大人命末將和李晟哨探齊出,不爲遮蔽戰場,只一心殺人,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古今未見。今日南北不下數十起小的衝突,我定邊軍毫髮無損,卻使得女真韃子傷亡百餘人。而八音損兵折將得了咱定邊軍的虛實,卻更是左右爲難,決心難下,只好合兵一處,暫且紮營不動。末將歎服,末將拜服,末將佩服也!”

    沈重忽然睜眼,起身說道:“行了,拍得噁心巴拉,一點深度都沒有。誰說八音沒有決斷,若是沒有決斷,八音只會繼續尾隨,或是南下或是北上,而絕不會與蒙古軍合兵。看來八音是猜出了我不會任由後路不穩而孤軍北上,怕我意在瀋陽,卻先打她蒙古軍的主意,決心以不變應萬變而拖住我軍。”

    吳天武笑道:“八音一個小姑娘,豈能和大人您這樣陰險狡詐,啊不對,老謀深算,啊也不對,這個,用兵如神的名將相比,想來大人必是心有成竹了吧。”

    沈重白了吳天武一眼,笑道:“這個自然,明日……”

    沈重還未說完,就聽見胡大柱在遠處呼喝道:“別攔着我,我要見大人,我必須見到大人!”

    王碾子不停哀求道:“柱子哥,別衝動,別爲難我們,大人說了

    不見你,你還是先回去,等大人心情好了,我自然爲你說話。”

    吳天武瞧着沈重一臉不快的樣子,想了想,笑道:“大人,胡大柱部決死衝陣,救了咱定邊軍,您卻罷了他的差使,也沒有任何解釋,下面的弟兄都有些不平。雖然這兔崽子搶您的風頭比俺老吳還過分,畢竟也是大人同鄉,現在又深得軍心,大人還是見見吧。”

    瞅着沈重鐵青着臉不說話,吳天武對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連忙溜走,不一會兒就將怒氣衝衝的胡大柱領了過來。

    胡大柱咬牙上前,單膝跪地,哼哼說道:“胡大柱參見大人!”

    沈重也不叫起,冷冷說道:“我讓你反省,你卻憤憤不平,可是覺得我罷了你百戶的差使錯了,冤枉你了。”

    胡大柱生硬答道:“大人是遼東監軍,一軍之主,有生殺大權,罷卑職一個小小的百戶,卑職怎敢不平。”

    沈重冷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平得很啊。”

    胡大柱冷聲道:“大人曾經說過,聖人之言,不可不教而誅,還請大人指教。”

    吳天武喝道:“怎麼和大人說話呢,還懂不懂上下尊卑,你以爲還是在良鄉村不成。”

    沈重揮手製止了吳天武,冷聲說道:“你四百鐵騎,決死衝陣,爲大軍送來救命的消息,我賞賜了你的所有部下,唯唯罷免處罰了你,你如今可知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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