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四十二章 薄情無品不惜花(六)
    谷外東側平原上,定邊軍鐵騎五排橫列,森然鐵甲將人馬嚴密包裹,整齊緊密的軍陣待機而發。半舉着長矛,每排相隔十步,靜默的騎陣散發着冷酷的殺機。

    鑲黃旗前鋒四騎一排,如一條長蛇安然而入,接近了谷口。當山頂的哨探發出旗語,李晟馬刀斜指,定邊軍鐵騎大陣開始啓動。被不斷催促的駿馬,嘶鳴着撒開四蹄,至谷口二十步已是全速而奔,五排整齊的騎陣,如同狂濤巨浪,向谷口即將竄出的女真鐵騎,兇狠撲去。

    谷外原野的氣流,呼嘯着灌入通道,嗚嗚的山風,凜冽狂吼,掩蓋了一切聲音。必可塔看見廣袤的平原,心中歡暢至極,大喝一聲拔出利斧,帶着三百鐵騎一衝而出。

    一馬當先的必可塔先是眼前一亮,彷彿綿延彎曲了萬里的河流,終於流入了浩瀚的大海。未及大笑,餘光就看見右側後方,一股紅色大潮席捲而來,不由駭然回首。

    百根十尺長矛,藉着飛馳的馬速,向剛剛通過谷口的女真騎兵穿刺而來,瞬間挑飛了兩層女真騎兵,然後鬆手拔出馬刀,狠狠撞了過去,馬刀揮舞間,鑲黃旗勇士哭嚎墜落,定邊軍第一排鑿穿而去。

    僥倖逃過的必可塔縱馬變向,欲要回身攻擊。身後高速衝出谷口的女真勇士措不及防,又迎來了定邊軍第二排長矛。穿刺,挑飛,串入,松矛,拔刀,碰撞,砍殺,透陣而走。

    必可塔領着幾個倖存者五十步外繞行變向,第三排矛陣又殺入慣性衝出的八旗勇士,再一次留下死傷累累,然後昂然離去。

    身後的同袍踊躍前擠,開闊的前方谷口,女真勇士看着一排排黑影透陣而過,同袍慘叫着摔落馬下,然後不由自主被涌了出去,碰上了第四排奪命的矛陣。

    短短一瞬間,根本沒有一點徵兆,也不給人片刻思考反應的時間,定邊軍四排長矛穿刺,鐵騎衝陣,馬刀滴血,肆虐而過。近兩百女真勇士毫無防備、毫無價值地傷殘死亡,哀嚎遍野,血泊滿地,擋住了出口。在後面韃子的驚慌怒吼中,第五排輪空,無情踩踏着地上的血肉,迅速掠過。

    悍勇的韃子等了幾個呼吸,不見後續的攻擊,便嚎叫着縱馬而出,欲要和定邊軍死戰,必可塔尾隨着第五排而至,揮手示意同袍跟從,帶着殘餘的百騎向定邊軍發動了兇猛的反擊。

    李晟領着第一排二十步向右變陣,第二排四十步變陣,第三排六十步變陣,第四排八十步,胡大柱壓着隊尾百步變陣,重新聚集成間隔二十步的五排騎陣,呼嘯奔回,撲向追來的韃子騎兵。

    必可塔穩住馬速,領着匆匆而出不及列陣的韃子向定邊軍衝去。李晟部的馬速不見絲毫減緩,二十步外取出準備好的三眼火銃,急速鳴響,將韃子鋒線籠罩其中。

    必可塔側身俯下,躲過定邊軍打擊,手中的斧頭擋住定邊軍劈下的火銃,貼馬穿過軍陣,回手一斧砍在一個定邊軍士卒的背部。背向而馳的斧頭,無法發揮主人的神力,在敵人堅硬的鐵甲上砍出一道裂痕,便迅速遠離。

    第一排定邊軍鐵騎再次鑿穿而過,將馬速不濟的女真勇士紛紛砸落,便透陣而出。必可塔和幾個白甲起身欲戰,第二排定邊軍的三眼火銃再次鳴響,必可塔向後一倒,避過了彈丸,餘光看到同袍紛紛中彈,捂着傷口吐血墜落。

    一道黑影迎面砸來,必可塔大斧向上用力一磕,便彈飛了敵人致命一擊。左側又是一道黑影,必可塔向右一翻,右腳蹬着馬刺,左手拉住馬鞍,空蕩漂浮躲過。

    第三排正面的一個定邊軍火銃再次鳴響,十幾個鐵丸狠狠穿透進必

    可塔的戰馬,忽然倒地的戰馬將必可塔甩到半空,必可塔急轉想要落地,一支三眼火銃猛地砸在他的腰間,將必可塔打得吐血落地,翻滾不停。

    第四排、第五排緊接而至,將武勇無雙的必可塔化爲血泥,冒着血沫而亡,臨死前心中唯有一句,“不公平!”

    陣列回到出發地的定邊軍,看了一眼山頂的旗語,便再次堅決向谷口殺去,谷口處已經冒出大股的女真鐵騎,正在急促列陣,準備攻擊。

    就在短短的一瞬間,定邊軍五百鐵騎由東向西,再由西向東兩次衝擊,全殲了鑲黃旗三百前鋒,其中還有必可塔在內的十餘個白甲。如今,攻其不備的機會已經失去,定邊軍面對的是五百匆忙列陣,與自己對衝的鑲黃旗精銳。

    第一排的胡大柱長矛開路,後四排五步間隔緊隨,向韃子騎陣衝去。二十步,百餘個手雷飛速超過胡大柱,在韃子頭頂爆炸,鐵雨掃空了前層的韃子。然後就是碰撞,直接碰撞。定邊軍沒時間動用火箭,韃子沒時間發動箭雨,雙方就直接碰撞在一起。

    第一排的長矛掃空對衝而來的韃子,然後雙腿一夾,拔出馬刀同補位的韃子撞在一起。韃子一刀斜劈胡大柱,胡大柱沒有躲避,他那點可憐的武技,也躲不過韃子迅如閃電的一擊,只是側身讓過直劈,然後一刀砍向韃子肩膀。韃子的刀刃砍斷鎖子甲的鐵環,然後擦着火花從鐵甲上劃過,胡大柱鋒利的刀刃,帶出一蓬鮮血。

    馬與馬相撞,人與人相碰,刀與刀互殺,雙方的騎兵撞出一片血雨,紛紛摔落,或死或殘。定邊軍憑藉着三重盔甲和體力充沛的戰馬,終於鑿穿了韃子陣型,透陣而出,將五十多名同袍和二百多韃子留在了血泊中。

    雙方沒有時間舔傷,變陣後再次交匯對衝,定邊軍三眼火銃在前,手雷隨後左右亂扔,仗着馬速和盔甲,用馬刀和韃子硬拼,再次鑿穿而出,付出了百餘人的代價,終於擊垮了五百鑲黃旗鐵騎,取得了第二次慘勝。

    李晟臉頰一道橫翻的皮肉,血流滿面。胡大柱左肩鐵甲碎裂,胳膊已折,身後的定邊軍騎兵皆是喘着粗氣,幾乎都有輕重傷損。

    李晟看着再次涌出谷口的韃子鐵騎,揮刀喝道:“我們死戰!”

    胡大柱、楊大鳥、雷少飛揮刀呼應高喝:“我們死戰!”

    三百多定邊軍男兒齊喝:“死戰!死戰!死戰!”

    李晟馬刀一劈,定邊軍義無反顧投入了第三次衝擊,向着不斷涌出的韃子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這一次有火箭,這一次有箭雨,火箭穿透了韃子的陣型,箭雨穿透了定邊軍的面甲。倖存的前鋒面帶着箭矢,揚刀而起,與韃子再次衝撞。楊大鳥的頭顱在空中翻滾着,身子連同戰馬砸進韃子人叢。雷少飛用盔甲硬抗,一連殺傷五六個韃子,肩部的鐵甲斷裂,連着整條胳膊墜落。胡大柱胸前板甲凹陷,吐着鮮血透陣而過,手上的人命也增加了三個。李晟鎖子甲斷裂掉落,仗着身手靈活和板甲的堅硬,殺傷十餘個卻沒有再受傷。

    第三次對衝,定邊軍還剩二百騎,人人帶傷,戰馬流血,已經無力再戰。李晟深吸了一口氣,吐了一口血痰,怒道:“還能戰否?”

    定邊軍喘着粗氣悶聲齊道:“死戰!”

    向着谷口不斷涌出韃子,李晟的鐵騎再次轟然向前,慢慢提速,開始最後的死戰。

    沈重看着山間的韃子,瞧瞧山頂上的旗語,嘆口氣下令道:“發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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