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十四章 而今始有四海意(一)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定邊軍鐵騎攪翻了京師,定邊軍水師卻炸翻了東海,震懾了遼東。

    自沈重率領騎兵營入京,威海衛便不再沉默,將整個東海鬧得沸沸揚揚,沒有片刻安生。潘林將民政司甩給幾個讀書人,自己卻一個猛子扎進了造船廠。潘老頭給沈重交的底,是每月戰船、運輸船各三艘,實際上潘老頭自己,卻有着更高的追求。

    當初便匪氣十足的蔣海山,在須彌島被沈重忽悠出了理想,又在東海和朝鮮有了豐富的實踐經驗,撈來了做夢都會笑醒的第一桶金,自然而然便從三無混混,完成了向四有青年的蛻變。

    作爲有追求,有文化,有素質,有方法的蔣海山,自然知道要實現自己的理想,若說船是第一要素,那麼時間就是第二要素。於是趁着手中有錢,尤其是錢來得又如此容易,便大手筆地重金蒐購沿海木料,爲定邊軍攢下了豐厚的家底。

    什麼人玩什麼鳥,什麼人帶什麼兵,蔣海山都成了東海之害,沈重就更不是什麼好鳥。爲了安身立命,爲了逢迎天子,爲了定邊軍的未來,沈重自然沒有爲了建州和朝鮮,去考慮什麼生態環境和人權意識,無賴、惡霸、強盜等手段的連番摧殘下,用朝鮮的人糟蹋朝鮮和建州的林,爲定邊軍弄來了不可勝數的木料。經過了一年的自然烘乾和加工維護,如今正好用來造船。

    朝鮮人民是勤勞敬業的,茂山的鐵礦是用不完的,平安北道的煤礦是免費的,就連右屯弄來的四十萬石糧食,也是一時是喫不完的。再加山東海防欽差大臣的天子劍,被熱情洋溢的朱由校連連逼迫的東廠錦衣衛,以及南京寧波幾個情深似海、仗義出手的太監。幾方助紂爲虐,結果就是十萬朝鮮勞力,五萬山東民夫,數萬坑蒙拐騙、威逼利誘而來的沿海船工。還有數不清且源源不斷的工料,所以潘林如何肯降低自己的追求。每月戰船、運輸船各四艘,這是潘老頭的底限,不可動搖的底限。

    在潘林的帶動下。李全友駐紮火器作坊,劉大江駐紮鐵器作坊,王老蔫駐紮木器作坊,威海衛迅速進入了全面大生產時代。←→【←書の閱四個人各管一攤,每日裏領着十來個如狼似虎的土匪惡霸。一手白銀大米笑眯眯地稱兄道弟,一手大刀弩箭惡狠狠地要殺人全家,從此威海衛各族人民,便開始了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的水火人生。

    各作坊的產量和進度日日新高,開創了全盛的手工製造業生產效率。造船廠的八艘海船漸漸露出了骨架,火器作坊的火炮火銃、手雷火箭擠出了庫房,開始了露天擺放,鐵器作坊除了盔甲兵器,聯合木器作坊向造船廠、火器作坊全面供應。威海衛定邊軍營附近,幾乎再無落腳之處。

    每當夜幕深沉,二十餘萬身心疲憊的工匠民夫,隨意洗漱用罷飯食,便一羣羣聚集在海灘上,迎着徐徐的海風,呼吸着鹹腥的氣息,或是相互哭訴,或是相互安慰,或是笑談往事。或是懷念故土,享受着一天中難得的休閒時光。休閒只有半個時辰,時間一到,定邊軍就會催促安歇。他們自然萬分珍惜這片刻的自由。

    一夜夜的發泄交流中,一個傳說終於誕生。從猜測到共識,從聯想道謠言,從謠言到傳說,慢慢傳遞蔓延,飄蕩在威海衛的上空。散播於二十萬人心。定邊軍將整軍十萬,再戰遼東,對建奴發起滅族之役,不信就聽聽大海對面,劉公島上日夜不停的炮聲。當這個傳說,隨着運送煤鐵、資助毛文龍的船隊,漂洋過海遠至鐵山朝鮮,又被建州細作報回遼陽,驚得天命汗聚衆商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頂着黑眼圈的代善便傳達了適當收縮、挖溝設防的指令。

    一萬三千定邊軍已然防不勝防,更何況十萬定邊軍?當然,天命汗對十萬這個數字嗤之以鼻,可是四五萬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就在建州努力布放,睜大眼睛等着定邊軍再赴遼東的時候,明國京師又傳來定邊軍即將遠赴海外的消息。

    天命汗又召集了建州羣雄,整整商討推斷了數日,最終衆人再次達成一致。以沈重一慣陰險狡詐、似是而非的作風,再次確定了進一步收縮,遷都瀋陽的決斷。遼東的硝煙終於散去,建州從遼西、遼右、遼南全面退縮,將汗廷和主力匯聚於瀋陽。

    定邊軍回師威海後,傷卒漸漸痊癒歸隊,柳澤士、素娥的醫護營應該是最最清閒的。可實際不然,醫護營如今人滿爲患,整個劉公島上到處都是傷病。柳澤士整整瘦了一圈,而素娥大家,更是神采不再。兩人每日領着醫護營,忙碌地腳不沾地,剛剛送走一批病卒,又迎來了一羣傷兵。非是醫護營自找麻煩,而是因爲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瘋子,已經神志不清的總兵馬成。

    自潘林四人入住工坊,馬成便沒見過四人,只得一人扛起了威海衛的大旗。先是吹鬍子瞪眼,無視蔣海山的咆哮和反對,將六千定邊軍步卒混合搭配,分別歸於蔣海山、田大壯、姜大丹、王福、張勞麾下,每人四艘戰艦兩艘補給運輸船,每艘戰船三百士卒,完成了定邊軍水師的整編。然後又悉心調撥物資,搭配登萊水師,無視蔣海山的找茬,毫無人性地接連兩腳,將他們一齊踹下了大海。蔣海山統領水師,以戰代訓,奔赴東海劫掠,張勞這個後起之秀,則孤軍沿海南下,奔赴大員考察。

    剛剛攆走了定邊軍水師,馬成又想找潘林四人會商,擬定工坊搬遷大員的方案,卻只見其字不見其人。但凡民夫鬧事,工料不足,潘林等人便是一紙招呼,從不露面。於是馬成又四處奔波,或是派人聯絡孫隆、吳權,或是出兵鎮壓騷亂。等好不容易完成了四人的需求,卻又連連碰壁,別說與四人見面,就連紙條都沒了。

    馬成勃然大怒,剛想揮師攻進工坊船廠。逼四人露面出頭,不想登萊巡撫袁可立的幕僚又來了。

    陳儒生已是第三次來訪,自然熟門熟路,直接登堂入室。大模大樣坐在定邊軍議事堂中,揮舞着袁巡撫的公文,對馬成連哄帶嚇,軟硬兼施。

    陳儒生不陰不陽問道:“馬總兵,吾已三來威海衛。不知此次馬總兵可能給個定論?”

    馬成賠笑道:“陳先生,威海伯遠在京師,一來一往可不是一天兩天,再等等如何?”

    陳儒生冷笑道:“我說老馬,老夫等等倒也不算什麼,可是你讓袁大人等等,是不是有些不合

    時宜啊?”

    馬成連忙苦笑道:“末將哪敢讓巡撫大人等候,只是不得威海伯之令,末將也不敢自專啊!”

    陳儒生仰天打了個哈哈,對馬成說道:“馬總兵。威海伯也不是萬金油,你就不能換個理由?巡撫大人的公文說得清楚,寫得明白,爲遼東兵事,立調登萊水師,駐防登州衛,不得遲疑耽誤,否則軍法從事。馬總兵,你想清楚,以區區總兵之職。想違抗巡撫之令,老夫勸馬總兵三思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