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二十二章 便起風雨去無情(三)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除非造反換皇帝,否則東林就是一個無敵的存在。

    其原因很簡單,他們既有財,又有才。取之不竭的豪門資助,又崛起於文風鼎盛的江南之地,他們可以源源不斷地複製科舉奇蹟,並一步步推動着他們走向廟堂中樞。而在此循環往復的造神運動中,富貴、權勢、地位、名聲像毒品一樣,牢牢控制住萬千文人士子,並最終操縱了天下輿論。

    東林開始於萬曆三十二年,從顧憲成的東林書院,到泰昌元年的衆正盈朝,他們只用了僅僅十六年。雖然期間歷經萬曆皇帝和諸黨大臣的打壓,可是龐大的實力加上兩次立儲的運氣,他們終於力壓羣雄,成爲了天下無敵的第一大黨兼執政黨。

    可是這一次,他們碰到了一個怪胎,三代天子近臣,三等威武伯爺,定邊軍不敗名帥,當代戲曲大家,沈重沈東海。

    有了萬曆、泰昌、天啓三代帝王的寵信,司禮監一向都把彈劾沈重的奏疏當成垃圾。有了百戰百勝的戰績,沈重一直牢牢控制着對定邊軍的指揮權。作爲四大名著的作者和戲曲大家,沈重擁有極高的知名度和衆多的粉絲,其中就包括他們的家眷和子弟。

    當然,不好下手不代表下不了手。天子不過是個孩子,大明以文統武,一紙公文就能收編定邊軍,而百姓不過是用的時候拿來說說的工具,東林自己又何嘗真把黎庶放在眼裏。所以此次遼西大敗,東林爲求脫身,不僅毅然拋棄了王化貞,還將熊廷弼和沈重一併牽扯進來,以求攪翻一池渾水。果然,三招兩式之下,沈重已然岌岌可危,臭名遠揚,甚至天子都在左右爲難,維護近臣的決心也開始動搖。可是準備趁勝追擊的東林黨忽然發現。被他們中傷打壓的沈東海,居然絕地反擊了。

    第一擊便來自東海。自定邊軍劫掠東海受挫後,已經沉寂了半年的水師忽然大舉出動,竟然封鎖了朝鮮、倭寇的海路。定邊軍此次目的性極強。凡兩廣福建商船,繳納保護銀兩便可正常貿易,而江南商船無論是否屬於東林,皆強行扣留佔爲己有。而放歸之人傳話,朝廷一日不停止對沈重的打壓。江南就甭想通商東海。這幾日東林後方書信不斷,已然紛紛要求若不能短期誅滅沈重,務必與之言和以求海路暢通。

    第二擊便是天子。自沈重夜會天子後,朱由校忽然立場堅定,而一向推波助瀾、袖手旁觀的魏公公更是搖身一變,不僅處處給予沈重支持保護,而且隔絕內外,凡彈劾沈重的奏疏一律留中,凡欲覲見天子的請求一概不許,凡欲插手定邊軍的奏章盡數駁回。讓東林咬牙切齒卻無縫可鑽。

    永定門風波傳得沸沸揚揚,東林難窺究竟卻也並不在意,可是今日看來,這便是沈重的第三擊,而且是最狠得一擊。東林若要誣人爲賊,向來是一舉而上先定其罪,然後再從容尋找編造證據。而沈東海卻反其道而爲之,根本不說你是個賊,直接將賊贓大白於天下,讓你避無可避。辯無可辯,直接從君子變成了偷人錢物的盜賊。

    遼東決戰,在場中人近一半參與了薩爾滸會戰,一半多參與了遼瀋會戰。幾乎全部參與了遼西會戰,若說王化貞、熊廷弼、沈東海有罪,在場諸大臣誰又能無辜。

    偌大的地方,羣臣只見識了一部分,那就是這遼東堪輿和三大戰的講解。事件真實,人物確實。言論可考,證據充分,顯然這一切都來自司禮監存檔,可見沈重和魏忠賢聯手了。早在蘭婷一開始講解,諸臣就已經明白了沈重的手段,他們一邊悉心聆聽,一邊蒐集沈重造謠誣陷的把柄。

    只要有一部分,哪怕只有一點點,東林都能操縱強大的輿論,將沈重的反擊消滅於無形。可是沒有,沒有污衊,沒有造謠,沒有篡改,沒有不實,沈東海居然完完全全,真真實實,絲毫無誤,絕不歪曲,將遼東決戰的波瀾壯闊、風起雲涌,一點一滴地展現在衆人面前。從今天開始,內閣以下,袞袞諸公,東林君子,便皆是罪人。而明天呢,想必從明天開始,就是諸黨裹挾民意,大舉反攻的開始。

    內閣諸大學士仍然談笑自若,一副雲淡風輕的名臣風範。罪魁禍首沈東海仰頭冷笑,擺出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架勢。幫兇打手魏忠賢得意洋洋,彷彿從此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執。而大明天子,天啓皇帝朱由校,正笑吟吟地瞅着“彼其娘之”的橫批,若有所思的壞笑已然暴露了其昏君的嘴臉。

    東林大臣皆目視孫承宗,眼光中流露的意思似乎是,誰讓你是帝師呢。孫承宗苦笑一聲,出前對朱由校拱手說道:“陛下,觀此遼東堪輿,再聽遼東決戰,諸臣皆有自省,終體會得陛下苦心矣。威海伯大才,此堪輿實乃國之重器也,老臣自然極其佩服。只是臣擔心,將此堪輿公示於衆,若讓建奴細作得之,豈不有資敵之嫌?”

    朱由校聽見老師說話,無限留戀地再看了一眼“彼其娘之”,然後回頭笑道:“先生多慮了,建奴吞併全遼,山川地形皆在其心,又豈在乎一堪輿?”

    孫承宗立即無言,回頭對諸臣苦笑搖頭。是啊,遼東都在人家手裏,想知道什麼不會自己去看,還需要千辛萬苦,費盡心力偷你一副堪輿嗎?

    王紀見孫承宗無功而返,便上前拱手說道:“陛下,朝廷定策遼東,雖有若干疏漏,可若白於天下,天子中樞,六部九卿自此威信掃地,這朝廷體統何在?”

    朱由校浩然之氣十足,對羣臣大義凜然道:“君子自省,無不可對人言!”

    羣臣聞聽,一個個想吐,這麼耳熟的藉口,他們用了無數次,皆無往而不利,想不到今日竟從一個昏君口中說了出來,還說得如此義正言辭,讓他們無以反駁。

    鄒元標眼見同僚束手。不由苦笑一聲,上前勸道:“陛下,臣以爲朝廷機密,不可輕示與衆。百姓惶恐,若再起民變,反而不美。”

    朱由校聞聽,立即渾身散發着聖人的光環,對鄒元標高聲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爾瞻先生可是想愚民不成?”

    明君啊,千古明君!羣臣暈頭轉向地看着朱由校,感嘆着若非天子一臉得瑟的輕浮樣子,真是氣死李世民,羞慚趙匡胤。

    志得意滿的朱由校,沒好氣掃了一眼拱手壞笑的沈重,高聲問道:“威海伯,除了遼東堪輿和決戰,就沒有別的安排了嗎?”

    沈重連忙躬身笑道:“啓稟萬歲,有。”

    聽見沈重說有。羣臣一個哆嗦,便紛紛擡頭怒視而去,卻見沈重隨意地揮揮手,蘭婷再次上前施禮,請天子和諸臣前行。

    羣臣紛紛不知所措,朱由校卻擺着明君的架子,掃了一眼沈重便昂然而行,沈重、魏忠賢狗腿子一樣跟隨,葉向高黯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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