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四十七章 東海揚波可平亂(七)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利用規則對付規則,天子居然學會反擊了。

    葉向高心中一動,不由暗生警惕,立即瞥了一眼天子,卻見朱由校的臉上表情複雜,似乎交雜着得意、興奮、惶恐、不安的種種情緒,便又稍稍鬆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個少年天子,既有天子的脾氣和尊嚴,又有少年的衝動和膽怯。此時的朱由校,就如同一個被管教得老實巴交的孩子,偶爾給大人們使個壞,即是興奮得意,又是惶恐不安,生怕遭到大人們的教訓。

    劉一燝當然也感受到了天子的不同,立即與同僚相互使着眼色,衆臣皆是微微頷首,準備齊心合力將天子反撲的苗子壓下去,教一教他到底如何做個好皇帝。

    劉一燝立即拋開了畢佐周和劉蘭的撕扯,直奔主題問道:“既然陛下非是以言論罪,臣自然沒有異議,當將畢佐周和劉蘭交付有司。只是其人或有罪,其言卻有理,還請陛下勿因其人而不納其言。陛下如今年長,又已大婚,客氏芳華仍在,爲陛下聲譽着想,請陛下賜客氏按製出宮。”

    朱由校一聽“年長大婚”、“芳華仍在”便勃然大怒,當下便冷聲說道:“爲朕聲譽所想,學士之言可是暗指朕與客氏有私?”

    劉一燝躬身說道:“臣不敢,只是衆口鑠金,人言可畏,爲天子清名,須防患於未然也。臣附議畢佐周、劉蘭之諫,請陛下賜客氏出宮!”

    朱由校怒道:“這是朕的家事,何須爾等多言?”

    劉一燝冷聲喝道:“天子無私事!”

    劉一燝話音方落,除了葉向高,內閣其餘諸臣皆躬身說道:“劉大人所言有理,臣等附議,請陛下賜客氏出宮!”

    朱由校眼見中樞大學士異口同聲,勃然大怒的同時,卻更是心慌不已。還不習慣直接與羣臣硬碰的朱由校,便看着尚未表態的葉向高說道:“閣老。皇后年幼,尚需客奶教導守護,此事待皇祖大葬之後再議如何?”

    葉向高嘆口氣,對朱由校拱手苦笑道:“陛下。此非是臣等幾人的意見,乃是朝中百官的公論。內閣承轉司禮監的奏疏中,請陛下賜客氏出宮的,皆來自六部九卿大臣,粗略一數不下百封。臣亦請陛下從衆議。賜客氏按製出宮。”

    朱由校聽懂了葉向高的言外之意,想到滿朝官員的聲勢浩大,立即氣勢不再惶恐萬分,咬牙堅持了良久,想着沈重的無賴手段,終於退縮道:“准奏,明日就賜客氏出宮。”

    羣臣立即轟然稱頌:“陛下聖明,從諫如流,可爲堯舜!”

    看着滿堂齊聲喝彩的朝臣,朱由校又是心慌意亂。又是憋屈難受,再無被沈重教唆起來的鬥志,哪裏還敢繼續下去,便喏喏問道:“卿等若無他事要奏,便暫且退下理事去吧。”

    劉一燝揚聲說道:“啓奏陛下,尚有一事。吾朝乃禮儀之邦,秉持忠孝立國。今都察院、諸道御史,紛紛上疏彈劾沈重,身爲溫家血脈,卻爲娼伶之母不忿。竟敢不認祖宗,如此忤逆不孝大罪,請陛下降旨着有司論罪,公審於衆。重治其罪,以爲警惕教化天下也。”

    朱由校冷笑道:“此事朕也略知一二,不過皆是傳聞罷了,溫家既未申告,可見此言不實,朕豈能以謠言論人大罪?況沈重如今乃是百姓。何須朝廷大張旗鼓,若其果有不孝之惡,自有溫家宗族論罪。”

    劉一燝怒道:“忠孝節悌,禮義廉恥,乃聖人大道,無論真假,陛下豈能輕忽?且沈重曾爲天子近臣,一向囂張跋扈手段毒辣,溫家或有不忍言之舉,陛下豈可縱容包庇?臣請陛下下旨,交付有司覈查審議,若無罪當還人以清白,若有罪當嚴懲以警示萬民。”

    朱由校還要再說,卻聽諸臣躬身齊喝:“劉大人所言有理,臣等皆附其議,請陛下詳查,揚忠孝之德政,絕忤逆之巨惡,以正天下人心!”

    朱由校氣得渾身哆嗦,可是羣臣齊心,且所言又合大義,也是無話可辨,又想着沈重的手段多端,想來不怕他們,既然不能迴避且幫沈重拖拖再說。

    於是便無奈點頭道:“可,先着有司問詢覈查。只是忤逆乃是國朝重罪,溫體仁又掌着南京翰林院,沈東海雖貶斥爲民,亦曾有遼東戰功,若無實證,不可輕易誣人聲名,當覈查清楚,再論其罪。屋↘】”

    劉一燝躬身答道:“臣遵旨,當不枉不縱,訪查詳實!”

    朱由校連輸兩局,只想快快結束逃遁,便起身笑道:“朕也乏了,今日便到此吧,爾等先行退下。”

    劉一燝冷笑道:“陛下,沈重忤逆雖尚未有實證,可是尚有一罪已然證實。他區區一個草民,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四品禮部郎中之女,如此狂悖無禮以下欺上,堂而皇之行淫邪之舉,公然羞辱欺凌當朝重臣,若不重治其罪,朝廷法度威嚴何在?”

    朱由校氣道:“朕倒是聽說,此乃吳維賢勢利悔婚,不過是吳家和沈重的家事,即便有些不合常理,也是兩家口角糾紛。而且沈重與吳家女情投意合,就是吳夫人也點頭認可,何談得上狂悖淫邪?”

    劉一燝揚聲喝道:“陛下,如今可有吳家長子吳世忠,於順天府和刑部上告!”

    朱由校冷笑道:“廠衛也曾奏報,說此乃吳世忠一人所爲,吳家上下皆不認可。”

    劉一燝冷笑道:“陛下,吳維賢既已論罪入獄,依三綱五常,吳家當然是吳世忠做主,豈能聽吳家婦人之見?再說,陛下又怎知,不是沈東海霸道,威逼吳家所至?”

    韓爌緊跟着奏道:“陛下,即便沈吳兩家確有婚約,若是吳維賢悔婚,沈重自可赴有司狀告,豈能揮虎狼上門硬搶。自古婚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沈重兩樣皆無不說,竟敢明奪強搶,搶得還是堂堂四品重臣之女。若不治其罪,法理何在?臣附議劉大人,請陛下重治其罪!”

    韓爌說完,羣臣又是一起躬身。異口同聲請朱由校重治沈重之罪。若是其它,朱由校也就讓步了,可是沈重強搶吳芳晴,分明是自己胡鬧的結果,如今若是任由羣臣窮究。朱由校哪裏還有臉面對沈重。

    於是,朱由校不悅道:“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何須牽扯過多,此事不允。爾等既然認爲沈重有罪,不妨親訪吳家,旦使吳家上下同聲指認,朕必從爾意,重治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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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韓爌冷笑道:“陛下,沈重強搶重臣之女,乃是罪證確鑿。無可辯駁,陛下因何屢屢袒護?”

    朱由校怒道:“朕就事論事,何時袒護沈重了?”

    韓爌揚聲問道:“陛下,那吳世忠申告,沈重當時上門搶人時,尚有司禮監魏忠賢在場助紂爲虐,如此內外勾結,侮辱重臣,欺男霸女,橫行京師。臣請陛下將魏忠賢一併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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