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六章 誰說蠻荒難爲家(六)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當年在須彌島,沈重爲了拉蔣海山下水做海匪,便用了蔣海山名字中有“海”這麼牽強的藉口,於是蔣海山便無可奈何、哭笑不得地從了。

    後來果如沈重所料,蔣海山縱橫朝鮮倭國,稱霸遼南東海,蔣海山對沈重更是信服,不由對自己父母的先見之明大爲佩服,便喊出了“天父地母”的字號,結果崛起於清朝的“天地會”,便如此戲劇性地提前誕生了。

    由於沈重內心陰暗的惡情趣,不僅對“天地會”的名號情有獨鍾,而且還胡作非爲將後世的江湖切口大用特用,於是諸如“地震南崗,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合流水萬年流”之類的口號,便在定邊軍水師中成爲了潮流。你若不會拽幾句什麼“五人分開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之類的暗號,簡直都沒臉自稱爲定邊軍水師一員。

    當然,定邊軍水師的土匪主要是胡鬧,而劉二杆的暗軍卻將其用得風生水起。從遼瀋至鐵山,從京師至南京,從江浙、湖廣至福建、臺灣,接頭暗號更是大興當世。

    “有沒有反清復明膏?”

    “有是有,可是價錢太貴,要三兩金,三兩銀。”

    “五兩金,五兩銀賣不賣?”

    “如何價錢這麼貴?”

    “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復得了明,便是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

    “紅花亭畔哪一堂?”

    “青木堂。”

    “堂上燒幾柱香?”

    “五柱香。”

    “原來是瀋陽的白老五啊,有什麼情報?”

    “韃子在瀋陽建都了,除了科爾沁,周邊的蒙古部族都被請去了,請兄弟將此消息傳回鐵山。←→另外瀋陽的兄弟託我問問,他老人家可安好,什麼時候能回遼東?”

    “他老人家到了臺灣,如今已經撒下天地會的四海旗,正撈得不亦悅乎,估計短時期內還玩不夠。讓兄弟們好好活着,耐心等候便是,他老人家總不會扔下咱們不管。”

    於是,沈重垂釣臺灣。魚餌是天地會的四海旗,釣的是四海的商賈。千料以下一千兩,千料以上兩千輛,一半兒真金白銀,一半兒糧食物資。小本買賣概不賒欠,偷稅漏稅違者必罰的消息,便由泉州知府衙門、廣州市舶司、寧波市舶司、南京鎮守太監府,傳遍南方大地,傳播北方朝野,傳向鐵山遼瀋。

    沈東海貪得無厭,定邊軍欲求無度的惡行,再一次讓南方恨之入骨,讓過了好幾個月舒心日子的朝野憤憤不平,最後走入六部九卿。訴訟於內閣中樞,笑翻了九重皇城,甚至連建州的天命汗和皇太極也汗流浹背。好容易送走的瘟神居然再次露頭,原先的定邊軍就已經夠富足的了,再如此發展下去,誰還製得住旗幟飄揚黃金萬兩的定邊軍。

    看着苦笑搖頭的葉向高,韓爌愁眉苦臉道:“閣老,沈東海不戰澎湖,先收東海之利,是不是太無恥了?”

    葉向高苦笑道:“這小子一是立足未穩。二是看準了南海隔斷,趁機先拿東海要挾撈銀子啊。”

    韓爌愁容滿面說道:“沈東海打着孤軍難復澎湖的藉口,躲在臺灣按兵不動,又強買強賣四海旗。南方可是一片罵聲,這奏疏都快淹了內閣和司禮監,咱們快維持不住局面了。閣老,還是發文南居益,速速出海剿滅紅毛番,逼沈東海決戰澎湖纔是。”

    葉向高笑道:“南居益巡撫福建未久。上上下下還不熟悉,更要安排調度兩廣、福建水師,短期內如何出得了海?若是倉促出兵,再大敗損兵,到時候又是一場官司,還是先等等吧。”

    韓爌氣道:“如何還等得下去,南方海貿不通,東海便是唯一的出路,否則工坊停工、商品積壓,整個南方就得陷入大亂。那沈東海也是個黑了心的混賬,千料海船收一千兩也則罷了,五六百料的也要一千兩銀子,這不是坑人嗎?更不用說不到一千五百料的海船,可是要實實在在繳納兩千輛白銀。沈東海還有沒有人性,他怎麼不去搶?”

    葉向高笑道:“因爲確實比搶撈得容易,沈東海的算盤精着呢。”

    韓爌恨恨道:“閣老,要不覲見天子,請天子下旨命他平亂澎湖?”

    葉向高搖頭苦笑道:“那位爺,如今想來正眼巴巴流着口水,日夜盼着威海衛的供奉,如何會給沈東海拆臺。再說這銀子就算進了內帑,也是孫稚繩和袁禮卿用於遼東,他二人得了沈東海的銀子,又撈了沈東海的東江軍,如何會同意脅迫定邊軍?”

    韓爌無奈道:“那便唯有等了?可沈東海在臺灣過得閒雲野鶴,逍遙快活,這要等到什麼時候,莫非此子欲以紅毛番脅迫南方讓步嗎?”

    葉向高搖頭說道:“沈東海不是如此不識大體之人,必是立足臺灣未穩,暫時出不得兵罷了。幾十萬人孤懸海外,又是無依無靠的蠻荒之地,總要給人家時間。對了,定邊軍在威海衛和藤縣的首尾,何時可以完畢?”

    韓爌說道:“今日的消息,藤縣最後一批亂民,隨吳天武的騎兵營南下了。馬成還領着四千遼兵,死守着威海衛日

    夜造船。”

    葉向高喫驚道:“還不夠嗎,定邊軍都多少戰船福船了?”

    韓爌苦笑道:“袁禮卿來信說,沈東海志在四海,可不是橫行東南沿海就可以滿足的。如今鐵山、朝鮮的副業便是砍樹鍊鐵,然後順着海路運到威海衛加工,兩萬多工匠又皆已熟練,再加上定邊軍從南方的採購定製,一個月下來,便是十幾艘大船下海。”

    葉向高嘆道:“到底是沈東海,居然不靠朝廷一文一錢,區區一人便做下這般功業,可惜當初對其打壓排斥,否則若如汪文言一般入我東林,當時何等的助力。”

    韓爌點頭說道:“確實如此。且不說百戰百勝的功績和威海衛的恐怖工坊,便是五十餘萬人分批南下臺灣,就已經讓人瞠目結舌。當時定邊軍平叛齊魯,沈東海索要亂民,朝野地方雖然不再刁難。可也等着看他的笑話。要將十萬朝鮮勞力、六七萬工匠和數萬家小,以及四十萬白蓮餘孽,安然遷移南下,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誰知道他居然隨隨便便地就做成了。”

    葉向高感嘆道:“一百騎兵,一百步卒,一萬百姓,便是一批南下的隊伍,居然沒人叛逃作亂。三十里一處營地。三天便是一批迎來送往,居然地方也老老實實配合。沈東海和定邊軍,皆不俗啊,老伕力主與沈東海言和,倒不曾看錯了此人。”

    韓爌冷笑道:“閣老當然沒看錯,如今可不正如閣老所料,讓沈東海以山東之事挑動,咱們和閹黨已是不死不休。只是咱們朝野齊心,奈何閹黨身後有天子撐腰,竟是奈何不了人家。倒是遂了沈東海的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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