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宦妃天下 >第七十九章 侍浴野泉 上
    所以西涼茉很快判斷出這些是金創藥,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藥,但聊勝於無。

    西涼茉給他解開衣服,用溼布給司承乾去除掉左邊肩膀上的血污還有贓物後,再把大部分藥都給他灑了一些上去,讓傷口不再流血,最後用布巾纏繞好傷口,就算處理完了一處傷口。

    最後她撿些樹枝削了和給他的左腿固定上了夾板,避免斷掉的骨頭戳傷肌肉和大血管。

    處理完一切後,西涼茉懶洋洋地坐在司承乾的身邊:“行了,太子爺,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若是你自己挺不住,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怪不得我。”

    西涼茉累得出了一身汗,一坐下就直想打瞌睡。

    但冷風一吹,她又清醒了一些,看看還是滿臉鐵青,跟死人沒多大差別的司承乾,嘆了一口氣,轉身撿柴火去了。

    畢竟是初冬寒夜,若是任由他這麼躺着,估計沒一個時辰就要被寒風吹成殭屍了,還好自己身上帶着當初打算拿來火燒家廟的火摺子及打火石。

    司承乾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渾身火熱,有人在不斷地踢打他,疼痛得彷彿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隱約間彷彿又回來了十歲那一年,自己與父皇去皇家獵場狩獵,卻忽然遇上了黃河決堤後,大批無所歸處的饑民衝擊皇家獵場。

    彼時,御林軍抵擋不住,所有人都被衝散了,只得那個人拉住了他,一路狂奔躲藏,狼狽不堪,流落在外的那段時間,他們吃盡了苦頭,沿路乞討,因爲不知世事與皇族的傲氣,甚至被乞丐嘲笑追打。

    “你是太子,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

    “打死這敢搶地盤的傻小子!”

    他只覺得渾身都很痛,很痛……而且喉嚨間異常的乾咳,極度的乾渴迫使他模糊間,睜開了眼,只覺得一道帶着淡淡馨香的身影在自己身邊坐着,邊上是跳躍的火焰,寒夜中散發着的溫暖,他張了張脣:“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說話,還是在做夢,隨後又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西涼茉正在烤火烤得舒服了些,她好不容易尋了個溪流邊的灌木林避風處,而且地方極爲隱蔽,免去了被天理教教徒發現的危險,又將司承乾拖到這裏,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點燃了柴火,也暫時不必擔心野獸的襲擊。

    於是她全身心放下來,正是思考着怎麼帶着一個病人走出去,卻忽然聽見那個她以爲已經陷入徹底昏迷的男人發出了聲音。

    她一驚,還以爲對方醒了,看過去才發現原來只是囈語。西涼茉雖然很不想動,但看了看司承乾的狀態,還是去拿了幾片她從遠處樹林裏摘來的大葉子打了溪泉中的水過來。

    西涼茉扶起司承乾的頭就着葉子餵了他幾口水,但生病中的男人堅毅的薄脣卻緊緊地閉着,跟個蚌殼似的,葉子裏水流了他一脖子,倒沒喂進去幾口,西涼茉皺了下眉,毫不客氣地‘啪’‘啪’兩巴掌扇上了高貴太子爺的臉:“你這混帳,不是要喝水麼,又抽什麼風!”

    說罷,她打算效仿當初拆百里青下頜的手法,去卸下司承乾的下巴。

    “啪嚓”兩聲太子爺高貴的下巴倒是被她毫不客氣地卸下來了,但問題又來了,水倒是灌了進去,但是對方完全不吞嚥,水只順着下巴流到了西涼茉身上。

    西涼茉愈發的惱火,又擡手‘啪啪’地狠抽了他好幾巴掌,才解氣。

    這廝有毛病麼?!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她抽怒了,昏迷中竟然皺了下眉,別開了臉。

    西涼茉徹底無語了,只能又幫他把下巴裝了回去,然後支着下巴開始煩惱,剛纔還打算讓他就水吞服一點金創藥,哪知這廝居然這副模樣,連水都不喝,怎麼能吃藥呢?

    西涼茉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司承乾身爲太子經歷太多的暗殺,多年以來訓練的神經反應,讓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隨意服用東西。

    西涼茉覺得自個費了那麼大勁給弄回來的人,這位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如今情形越發不好,燒得厲害,若是她不想法子給他灌藥,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無用功了麼!

    西涼茉目光無意地瞥見司承乾幹得起皮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她腦海裏忽然掠過上輩子常在書裏看過的某些場景,不由頭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隨他去死吧,纔不要做這種奇怪的犧牲!

    但是下一秒,瞄見司承乾掛在腰上的一塊象徵着皇權的金雕玉勾,她又猶豫了起來,再加上之前墜落下來的時候,她大驚之中,死死地纏住對方的身體,儘量將自己蜷縮在他的懷裏,試圖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的身軀,所以大部分傷勢都在司承乾身上,自己所受的傷並不重最新章節。

    所以她終歸是嘆了一聲,喃喃自語地道:“算了,時也命也,但願這樁買賣值回票纔好,要這樣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該如此。”

    隨後,她拿着金瘡藥在嘴裏嚼了幾下,再捧着葉子喝了幾口溪泉水,然後一鼓作氣扶住他的頭,朝着司承乾的嘴覆了下去。

    司承乾昏迷間只感覺黑暗火熱的地獄之中,忽然有一雙柔軟馨香的素手拉住了他,將他慢慢地拖離了煉火地獄,脣上也碰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馥郁芬芳。

    有清涼的、微微苦澀的東西流淌進自己脣間,那種感覺與遙遠的記憶相重合,他下意識啓脣去迎接那一抹清泉芬芳,甚至主動地去尋索那柔軟芬芳的東西。

    熾熱的柴火不停燃燒着,在空氣中迸出幾個火星子。

    不知過了多久,西涼茉才從司承乾的身上起來,面紅耳赤地抹了一把嘴,連着‘呸、呸、呸!’了好幾聲,又捧了大葉子灌了幾口水吐掉,纔算完。

    也不知道這廝是怎麼回事,從一開始牙關緊咬的抗拒,到後來居然門戶大開地讓她餵了進去,而且似乎還挺主動的模樣,弄得她有點發窘。

    “寧心……寧心……姑姑……。”仍舊在昏迷中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發出了幾聲低吟,讓西涼茉一愣,這是……

    隨即,她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和深思。

    如果她沒記錯,這個世上能讓太子爺喚姑姑的就那麼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的閨名就叫寧心。

    司寧心——太平大長公主!

    居然把她當成了太平大長公主……

    西涼茉玩味地看着司承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看來,你也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你的公主姑姑嘛!”

    這位太子爺長得雖然沒有百里青那種魅色傾國,氣勢逼人,也不若司流風白衣飄飄、斯文飄逸俊美,但卻是另外一種堅毅冷酷的英俊,一張俊臉宛如刀雕斧鑿,線條分明,通身的冷峻威嚴氣息,確實挺能滿足太平大長公主那樣出身頂尖的女人的一切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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