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宦妃天下 >第四十五章
    是的,那是個幸運的女子,西涼靖雖然很反對自己這個大妹妹和百里青在一起,但是卻還是非常維護她,不肯實情相告,若不是她用了計策,她又足夠聰明能從蛛絲馬跡裏推斷出西涼茉懷孕之事,估摸着等西涼茉生了千歲爺的孩子,她也會和所有人都以爲那是百里青去領養的孩子。

    祭月看着貞元公主惆悵的樣子,心中多少有點無奈,說起來寧王對公主已經是極好的了,公主原本也對寧王爺很有好感,只是在公主心底,不知道爲什麼始終揮不去九千歲的影子,那個男人那麼可怕,卻讓公主在心底念念難忘。

    而偏偏九千歲對公主從來就不加辭色,也不知道公主怎麼還是會對九千歲念念不忘。

    貞元並沒有看見祭月眼底的不滿和失望,只是忽然道:“去把咱們養的那一對八哥兒弄過來吧。”

    祭月聞言,更是一驚:“公主殿下,那八哥是……。”

    那八哥是百里赫雲留給公主的,如果不是緊急軍情或者生死攸關的情報,是不允許輕易動用和暴露的。

    貞元輕嘆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你去吧。”

    祭月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聲點頭稱是,轉身去了,她離開沒多久,不一會就提着一隻鳥籠子回來。

    祭月捧着籠子遞給貞元,裏頭兩隻美麗的八哥一身烏黑的羽毛油光發亮,她的手有點顫抖,低聲道:“公主殿下,您可要想好了,寧王待咱們不薄,而且您說過不會再爲西狄賣命了不是麼?”

    貞元打開籠子,將那一對鳥兒捧在手心,慢慢地撫摸了一會,輕哂:“是啊,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和西狄合作,不是麼?”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將一對兒八哥拋向天空。

    八哥撲棱着翅膀在天空轉了一圈,叫喚了兩聲,隨後便飛走了。

    貞元看着那一對兒八哥遠去漸漸在天空中消失,隨後輕嘆了一聲,吩咐:“一會兒咱們回府,你給連大總管帶個口信,只說我有要緊事通知千歲爺就好,千歲爺什麼時候有時間,便什麼時候見我,不拘時候。”

    祭月一愣,隨後點點頭,心中亦不明所以。

    但是,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不瞭解公主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了。

    主僕兩個一路便遠去了。

    而兩隻八哥卻並似乎並沒有完成他們的使命,在剛剛飛出了皇城的時候,便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兩隻細箭,忽然準確無誤地穿過八哥的頭,兩隻八哥連叫喚都沒有叫喚一聲落了地。

    兩道穿着司禮監值宿廠衛服的人影走了出來,分別撿起了地上的兩隻八哥,互看了一眼,然後便將八哥的屍體裝進了布袋子裏,返身而去。

    ……

    “寧王妃要見千歲爺?”連公公品茶的動作定住了,隨後眯起細長的眸子睨着底下來稟報的青衣司禮監的二品洗筆太監,亦是他極爲信任的下屬,負責宮城防衛。

    “是,剛纔寧王妃身邊的祭月遞來的消息,不過奴才底下兩個小的,發現了這個。”那青衣太監恭敬又諂媚地上前來,在連公公面前打開了手裏的袋子,裏頭是兩隻死去沒多久的八哥。

    連公公低頭看了一眼,隨後挑眉,尖着嗓子道:“這八哥身上可有帶着什麼東西麼?”

    千歲爺很早就說過,這宮城裏允許活着的玩意兒飛進來,但是絕對不允許任何活着的玩意兒飛出去。

    所以司禮監原本有個拈竿處,原本是夏日裏專門粘知了的,怕吵着主子們,後來專門就做這打鳥的營生,底下全是些百步穿楊的好手。

    那青衣太監搖搖頭:“不曾發現什麼,這纔是奇怪的地方。”

    連公公在身邊小太監的伺候下,戴上了一隻精緻的金絲手套,然後伸進袋子捏出那隻死八哥出來查看了一會,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扔了回去,顰眉道:“把毛拔了,然後剖開看看。”

    連公公素來是個心細如髮的,所以這般吩咐下去,那青衣太監立刻點點頭,讓下面的人把八哥拎了出去。

    隨後他又恭敬地問:“您看千歲爺那裏……。”

    最近千歲爺多半時間呆在秋山上,連推了許多事兒,甚至一些朝中大員都不能得到千歲爺的接見,如今拿這事兒去煩千歲爺,是不是找罵呢?

    但連公公沉吟了片刻,方纔道:“還是要問問千歲爺的意思。”

    原本大部分人都以爲百里青不會在這個時刻見貞元,卻不想百里青在聽了連公公的話之後,便同意在百忙之中見見這位安分守己許久,又忽然有點不安分起來的寧王妃。

    ……

    而貞元公主原本也沒有想到百里青居然這麼快就同意見自己,忽然心中卻有點莫名的不安起來,但是,如今看着司禮監的人都已經到了她面前,貞元想了想,還是從從容容地跟着去了。

    依舊是在太極殿邊上的暖閣裏,連公公領着她進了暖閣,面無表情地道:“王妃裏面請。”

    貞元點點頭,隨後小意地道:“總管大人,不知道千歲爺今兒如何有空呢?”

    連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有點譏誚地道:“這就要問王妃了,不是您說了要見千歲爺的麼?”

    貞元有點啞然,她是沒有想到百里青第二天就答應見她了,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想好自己要見百里青的事兒到底……到底是不是太過魯莽。

    這個男人太過迷人,但同樣太過危險,與她遇到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

    如今這般乾脆地答應見她,反而讓她有些不安。

    但如今都到了門口,也容不得她退縮,便對着連公公笑了笑,然後進了門內。

    她一進門就站住了腳步,靜靜地看這那坐在上首明媚的燭光下閒逸地坐着的男子,他一手執筆,另外一隻手以一種慵懶而優雅的姿態支着臉頰,垂着睫羽靜靜地看着手裏的奏摺。

    今夜他許是剛剛沐浴過,所以一身簡單的素絲黑袍,而不是往日裏那種豔麗濃郁的紫色衣衫,長長的黑髮墜在身後,隨意地用白玉簪子綰了一半。

    去了那種奢靡華美,他身上的洗練卻越發地顯出那種上位者纔有的……優雅與一種難以接近的冷漠和暗夜一般的氣息。

    貞元心中輕嘆了一聲,除了那個她那位哥哥,這個男人是她看到過最難以琢磨,最危險,卻最迷惑人心的危險尤物,而比起她那正統的優秀的君王哥哥,這個男人更超乎常理而詭譎,彷彿夜空裏變幻莫的雲,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忽然變成狂狷的風暴,忽然以至於在某些時候,她那位人中豪傑的哥哥都在他面前顯得笨拙和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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