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當家的時候，家裏裏裏外外可是使喚人收拾的很乾淨利落的，蔡大芬運了運氣，大聲嚷道：“還是天生的懶骨頭，沒人管了，連過年這種重要的節日大掃除都省了是哈？人呢，都死哪了！都小年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劉啓河和劉自強立刻從房裏出來，劉啓河看到多年沒見面的老孃，搓了搓手憨憨的一笑，然後叫了聲娘。
“奶，我和爹在說話呢，等會就收拾。”
蔡大芬無名火起，指着劉啓河道：“年關大掃除是老孃們兒的事，你媳婦去哪了？幹什麼國家大事，忙的連大掃除都給省了。”
蔡大芬中氣十足的聲音傳的老遠，站在院子裏跳腳罵人，那是大嗓門四面八方的都能聽到。
覺得吵得慌的鄰居，仔細的聽了幾句笑着和家人說：“老多年沒有聽到三嬸子的聲音，這老太太聲音還是這麼暢揚，沒她在，早上起牀都遲了些。”
以前老太太在村裏的時候，肯定都是起得早早的，收拾好了去人家裏，經常是最先起牀，叫兒媳婦，村子裏纔開始雞飛狗叫，然後整個村子才鮮活起來。
聽這個聲音出現在劉啓河家裏，大家都知道有好戲看了，緩慢的都往這邊移。
蔡大芬可不想讓自己的家事被大家討論旁觀，對着走快兩步已經到家門的兩個老鄉，笑眯眯的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把門給關上了。
孫招娣在洗碗筷，聽到婆婆的聲音不自覺就打了個哆嗦，差點沒把碗摔了。
可也不能躲在這裏，婆婆的脾氣她門清，這玩意躲着不見，被她親自跑過來逮的話，面子上更難看。
孫招娣一副小媳婦一樣，慢慢地挪到蔡大芬面前喊着。
蔡大芬像是第一次認識孫招娣一樣，面無表情的上上下下打量的她，“孫同志，聽說你能耐了哈，當家做主，一言九鼎，私下裏就敢把我蓮花村的閨女，我老劉家的孫女，給打包賣出去，我是不是該誇誇你呀？”
孫招娣立即就哭喪着搖着手，“娘，你誤會了。我真的是爲小樂好，姑娘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遲早都要嫁人的，難得碰到那麼好的對象，我這當孃的當然要爲她打算。”
蔡大芬嘖嘖幾聲，看向鵪鶉一樣縮着脖子的三兒子，“你也是這樣想的？”
劉啓河立刻搖頭，甕聲道：“跟我一起打工的那個大哥，曾經去鎮長家修過屋子，他說那個人不是好人，喜歡喝酒打人，年紀也有三十歲了，配不上我閨女。”
“聽到沒有？蠢婦，你孃家嫂子是什麼德性，你不清楚？從你嫁過來，只有你往她家裏拿東西的，就沒有過回頭物。他家裏就有好幾個閨女，要是那家真好，人家會好心介紹你？也只有你這種沒有腦筋的，纔會像相信這種鬼話。”
蔡大芬伸手點着孫招娣，毫不客氣地當頭就是對她好一頓批。
“被人家攛掇幾句，就能把大好前程的女兒給賣了，我看你腦子就是進水，別給我猜中哈，你孃家大嫂指着促成這件事發大財呢，也只有你這種蠢人，還巴巴的以爲人家爲你好。”
“現在，劉啓河，出了這樣的事，你就說你以後要不要管，是不是還要任你這蠢婆娘繼續當家？”
蔡大芬也不耐煩跟腦筋拎不清的孫招娣扯閒篇，直接衝着自己兒子來。
“以後家裏無論大小事，我都不叫她管，我也已經和我那岳母一家子說明白了，讓他們沒事別往家裏跑，逢年過節禮數上我會過去的。娘你別生氣了，以後我會看緊這個婆娘，如果她不聽我的，我就和她離婚，她就纔有資格想幹嘛就幹嘛了。”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我只要我這三個孫子孫女能過得好，享用本來就屬於他們東西就夠了。”
蔡大芬翻了個白眼，三兒子和三兒媳這兩個人的性格，都是她特看不上的，如果不是這兒子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的帶到在這世上的，是她的骨血，護犢子的她容不得人家糊弄，才懶得搭理呢，有這時間還不如多賣幾個餅子。
蔡大芬轉頭看着孫招娣，也不理她臉上的血色都褪去，青白着一張臉。
開口淡淡的問：“你說女兒家讀書沒有用？我一手供出來的幾個孫女，現在哪個單拎出來都是十里八鄉誇讚羨慕的存在，不止在大城市裏有體面的工作，還嫁了好人家，這都是大家都清楚豔羨的事，你卻沒腦子的說讀書沒用。”
“你沒眼見又愚蠢，我都不愛說你，但我把話給撂在這裏了。這三個孩子想讀書，有能力讀下去，那老三就必須供下去，給不出學費就跟我老婆子提，給幾個孫子交學費的錢，老婆子還是願意給的。”
後面這一幾句話蔡大芬直接把兩夫妻都給削了。
劉小惜崇拜的看着奶奶，看她在父母面前發威，往日裏對自己和姐姐色厲內荏的母親，此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耷拉着腦袋縮着脖子，滿臉驚惶的聽着訓話。
蔡大芬這人有時候越是生氣面上越平靜，她在和人裝無賴耍潑的時候纔是最不可怕的，母子多年劉啓河自覺非常瞭解母親，所以從剛剛開始他的心就一直提着。
爲了平息母親的怒火，趕緊表態，“娘放心，幾個孩子要想讀書我都能給供出來。二哥以前搭檔的那一個大哥，去年在村子裏招了人手組建的一個建築隊，我們現在都在建築隊裏打工，也不用再單獨出去打零工了，每天都有錢掙。而且小月也會每個月給我寄錢，從去年開始，她已經已經給我增加到二塊了，供幾個孩子上大學都沒問題。”
看到兒子一向懦弱的總算把責任給擔下來了，蔡大芬才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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