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應就是她要嫁柳鎮海,但是轉念一想,不對。
柳青鸞接連背叛了柳鎮海兩次,這兩次對柳鎮海的影響特別大,即便他能夠原諒柳青鸞,也不會這麼快,他深知柳青鸞的心不在他身上,在他沒有足夠的本事統領一方之前,不會將這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並且請帖的事情,觸怒了柳萬山,當時那種場面,差點都要動家法了,能這麼快就過去?
想到這裏,我忽然開始有些擔心起柳青鸞了,試探着問道:“新郎是誰呢?”
“只要不是九哥,是誰都一樣了。”柳青鸞黯然道,“一旦嫁了人,我與九哥便再無可能,白菲菲,這下你得意了吧?”
“不是柳伏城,也不是柳鎮海嗎?”我問,“畢竟他那麼喜歡你。”
柳青鸞嗤笑一聲道:“有些人看起來多情,但骨子裏處處透出的都是寡情,而九哥卻不一樣,外表看起來生人勿進,可愛上了誰,就是愛到了骨髓裏,白菲菲,你終究是比我幸運的。”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了,一個女人,嫁不了自己所愛的人,至少也得嫁一個愛自己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幸福,但心裏面藏着一個人,嫁給一個不曾愛過自己的人,大概率是不會幸福的。
柳青鸞說道:“婚期就定在三天後的晚上,七點鐘花轎會橫跨江城大橋,到時候你能來送送我嗎?”
我咬着嘴脣不敢答應,因爲我心裏明白,柳青鸞請的不是我,而是柳伏城。
柳青鸞的婚禮,只有我堅持要去,柳伏城纔會作陪。
“呵。罷了罷了。”柳青鸞悽楚一笑,“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爲難,隨便你吧,你來,我高興,你不來,我也不怨你。”
她說着,定定的看着我,忽然伸出雙手,主動抱了我一把,說道:“九哥就交給你了,白菲菲,你一定要救他,一定。”
說完,她鬆開我轉身就走,我張嘴便想叫住她,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轉眼她便消失在了眼前。
你一定要救他,而不是你一定要讓他幸福,這樣的交代,讓我如鯁在喉,心神不寧。
……
因爲柳青鸞。接下來半天我都恍恍惚惚,心裏有事,就連找地若都沒有方向了。
回到家,躺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
柳伏城是下午三點左右回來的,我問他有沒有線索,他說地若大多是朝着長白山方向逃竄去了。
“地若不會有事吧?”我問。
“不會。”柳伏城很確定,“記得上次我受傷,在福叔那邊休養嗎?”
我疑惑道:“你們不是一直待在柳三爺的府邸嗎?”
柳伏城搖頭:“很多年前,三哥在江城待過一段時間,這裏有他閉關的地方,地坤現在就在那兒,等到地坤完全消化了龍曜石,就算抓到地若,也找不到實據,罪名定不到她的身上。”
所以,只要地坤不被發現,地若不被抓住,躲過了這些天,一切就會歸於風平浪靜。
我嘆道:“一開始我也覺得地若和地坤不合適,但現在卻覺得,他倆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打打鬧鬧,天生就是應該在一起的。”
“就像我們倆一樣。”柳伏城摟着我說道。
“嗯。”好一會兒,柳伏城才沉重的應了一聲,“前兩天我想幫地坤拿龍曜石的時候,就聽說了。”
“她要嫁給誰?”我趕緊問道,心裏終究還是有點放不下。
柳伏城嘆了口氣說道:“柳春生跟着老爺子出生入死那麼多年,把老爺子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說他沒有野心是不可能的。
他是族內德高望重的長老,也是柳鎮海的黨羽,一直以來,他是希冀以後將青鸞嫁給柳鎮海,光耀門楣的,但是請柬的事情一出,青鸞徹底激怒了老爺子,老爺子越是看重柳鎮海,越是不可能將這個不穩定因素放在他的身邊。”
“所以,柳青鸞的婚事,是她父親柳春生定下的?”我皺起了眉頭,“就是害怕因爲柳青鸞而影響他在你家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只得拿柳青鸞的幸福做賭注?”
“什麼是幸福呢?”柳伏城問我,“縱觀這天底下的婚姻,又有多少是兩情相悅,自由組合的?像我們這樣的族羣,哪一樁婚事,不都是帶着一定目的才結合的?
只能說,以前的青鸞是活在蜜罐里長大的,而現在的她,纔剛剛開始面對這個現實的社會罷了。”
柳伏城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的確又是這個道理。
我擡頭又問:“那柳青鸞又是被安排了怎樣一個聯姻對象呢?”
“那人我們都認識。”柳伏城說道,“是隔壁城郊錢江龍王的第七子柳泗堯,比青鸞大不過千歲,曾幾次上門求親被拒,這一次,青鸞落難,他再次主動上門提親,柳春生順勢便將青鸞推了出去,定下了婚期。”
“聽起來還不錯啊。”我說道,“家世背景年齡都相仿,人家也有心,柳青鸞嫁過去應該不會受罪。”
“算是下嫁。”柳伏城說道。“前些年錢江龍王觸犯天條,被天庭重重責罰,家世已大不如從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時候下嫁要比高攀的日子好得多,就看青鸞自己怎麼想了。”
我點點頭,心裏總算好受了一點,忍不住問柳伏城道:“那三天後你會去參加她的婚禮嗎?”
柳伏城搖頭:“我寧願留在家裏陪你。”
“如果我想去呢?”我坐直身體,認真的看着柳伏城說道,“她來找過我了,柳伏城,我感覺她心裏終究是放不下的,或許你去送送她,她心裏鬱着的那口氣才能抹平。”
柳伏城輕輕地撫着我的後背,眼神有些縹緲,似乎在猶豫,沒有立刻給我答案。
……
眨眼間,已經到了柳青鸞出嫁的日子,這兩天,柳伏城一直陪我待在家裏,沒有提去送送柳青鸞的事情,可是那天一早五點鐘不到,我還是醒了過來。
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不去,心裏堵得慌。
我翻了個身,卻發現身邊並沒有人,擡眼看去,就看到柳伏城穿着睡袍站在陽臺那邊,看着窗外,不知道想着什麼。
他心裏其實跟我一樣,到底是放心不下的吧?不提柳青鸞對柳伏城的特殊感情,就是兄妹那麼多年,妹妹大婚。也該過去送一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