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着腦袋,有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他的身體還是熱着的,剛纔還將車子穩穩地停下,這會子怎麼就這個樣子了?
再轉頭看向車子周圍,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席捲而來。
這裏……是白家莊園結界的邊緣處!
我猶記得離開這裏的那一夜,白家莊園淪陷的那一夜。
如今,再次被帶到這裏,事情必定不簡單。
我坐在車裏,沒有動,因爲我明白,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能輕易走掉的可能。
靜謐的空間讓我整個人緊繃的難受,胃裏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翻滾,我伸手用力壓住,很是想不通。
最最艱難的那些日子,胃也從來沒有這麼差過,今天是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出現在車門外,伸手叩了叩車窗戶。
我鬆開按着胃部的手,將車窗搖下來,那人彎腰看着我說道:“大小姐,既然已經回來了,怎麼不下車呢?”
我眯眼看了那人一下,確定是個生面孔,笑問:“大小姐?這白家莊園或許已經不姓白了吧?我何德何能再被稱一聲大小姐?”
“白家莊園永遠姓白。”那人說道,“大小姐回去了。便自然明白了。”
“哦,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白洪川,您可以叫我川叔。”
我皺了皺眉,他竟然真的姓白,我也沒多語,開門下車。
今夜發生紙紮火麒麟的事情,我有想過最近可能會回一趟白家莊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以這種方式回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怪只怪自己運氣不好,這個節骨眼上身體不適,導致我的警覺性降低,但既來之則安之,目前他們對我還算客氣,這就說明,他們眼下沒準備對我動手。
一路走回去,路,還是那條路,但所見面孔早已經是一片陌生,整個白家莊園裏裏外外戒備森嚴,比我爺爺管理的時候,還要僅僅有條。
但讓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進入正院大門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童心。
他穿着一身湖藍色的長衫,手裏面握着一把紙扇,筆直的站在照壁的右手邊,靜靜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的脣角微微上揚,然後一步步走向我。叫了一聲:“姐姐。”
聲音溫潤如玉,甜甜的,一如往昔。
可是我整個人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擔心的童心,竟然好端端的生活在白家莊園裏面,看他的打扮與精神狀態,顯然這段時間被照顧的很好。
爲什麼?
雖然童心沒事,我求之不得,但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霸佔了白家莊園的到底是誰?爲什麼與我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呢?
“姐姐,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差?”童心說着,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子,問道,“姐姐見到童心不高興嗎?還是在怪童心這麼長時間不跟姐姐聯繫,讓姐姐擔心了?”
我抿着嘴脣不說話,要我說什麼呢?
“那天夜裏在後山,我受傷了。”童心說道,“之前的修煉差點被毀,在牀上躺了幾個月,前幾日纔剛剛復原,本想立刻出去找姐姐,大祭司說這幾日姐姐要回來,我便在莊園裏耐心的等着,沒想到今日便見到姐姐了,大祭司果然沒騙我。”
童心看向白洪川,說道:“對啊,大祭司,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我皺起了眉頭,看向白洪川:“你是大祭司?那你的主人又是誰?”
“大小姐您一會兒見到了,便一切都明白了。”白洪川說着,領着我繼續往後面走。
童心也陪在一旁,進入正殿之後,白洪川說道:“童心你陪大小姐坐一會兒,我去請門主。”
白洪川說完就出去了,我一頭霧水的看向童心,忍不住問道:“門主?”
“對,門主。”童心說道,“如今坐鎮七門的,便是門主。”
“七門沒有門主,只有掌門。”我堅定道,“七門按紙紮術技藝的等級劃分七個等級,最高一個等級便是掌門,但已經很多年了,七門的掌門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又哪來的門主?”
“誰說七門的掌門,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一道渾厚的嗓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一個身高七尺有餘,穿着黑色長袍,白髮蒼蒼的老者,揹着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只是一眼,我便被老者周身極具壓迫性的氣勢給鎮住了,這個人一看就很不簡單。
他幾步走上前來,站在離我不過一米多的距離處,童心行禮:“門主!”
老者點點頭,轉而笑着衝一邊的白洪川說道:“菲菲到底是沒見過我這個太爺爺,看這一身的戒備,如臨大敵一般。”
白洪川連忙說道:“即使沒見過真人,也應該見過畫像的吧。”
是,我見過太爺爺的畫像。
但卻沒想到,這個早已經作古的老者,有一天會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
腦子裏有一瞬間是空白的,緩過來之後。我忽然就轉頭看向童心,有些事情立刻便有了解釋。
童心是誰創造出來的?
當年,耀光玻璃廠的風水格局就是我太爺爺設的,童心也是依靠太爺爺的陣法以及那枚紙紮火麒麟,才得以創造出來,所以多年以後,當太爺爺重現於世的時候,對童心,當然不會有惡意。
童心是太爺爺手裏面的得意作品,他留在太爺爺身邊做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我就是接受不了!
都說白家主脈,一代代遺傳下來,子孫稀薄,就連啓動鎖龍陣,人數都差點湊不齊,可是,怎麼爺爺回來了,太爺爺也回來了呢?
“菲菲,你是不是在想,這個老東西怎麼還活着?”太爺爺像是看穿了我的內心,調侃道,“我這個老東西,活了到底有多久呢?”
他頓了頓,似在回憶,好一會兒,才又看向我說道:“有幾百年吧,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我經歷過八門的盛世,也親身參與了它的衰落,數十年前,八門動亂,我被人陷害,差點殞命。金蟬脫殼才得以脫身。”
“所以,你跟我爺爺一樣,也一直活着?甚至你一直就領導着七門,可爲什麼?”我質問道,“爲什麼你們都能做到那樣的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