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底下那高大威武的男子,嘴角扯出無奈的苦笑。
這是他的第四個兒子,從小就虎頭虎腦的,性情也是大大咧咧,極其容易相信身邊親近的人,一旦確定的立場就會非常堅定。
對於浩猛這孩子,張逢九沒有半點討厭之情。
雖然說這小子平時言談舉止就挺虎的,但對於他這位親爹來說,張浩猛很是尊敬和孝順。
所以說,當看到張浩猛替他大哥說話,擺明是站在一起後,張逢九這個做親爹沒有失望和氣憤之情,有的只是無奈。
因爲啥?這小子虎唄!
憑他這智商和這性格,肯定是被精於算計的張敖烽給巧言說服了。
“浩猛,你啊你,哎……”張逢九仰天長嘆。
張紹天搖着摺扇,眼中掠過一抹無奈之色,“四弟,你不要瞎攪和,退到一邊去。”
“啥意識啊!合着我不是張家人是吧?”
洪亮的嗓門傳遍整座大殿,張浩猛虎目圓睜,“如今家族面臨這場災禍,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我覺得大哥說的不無道理。”
“哼!”
接着他雙臂環抱,直視着那端坐在主位上的儒雅男子,語氣頗爲憤慨的道:“這二十年家族被你領導成啥樣?想要我們全死光才樂意麼!”
“四哥!你這麼能這樣對家主說話呢?”張小憐嬌聲喝道。
見自己的親妹妹指責他,張浩猛撓了撓後腦勺道:十妹,你別在維護這無能的家主了……”
“二哥一點也不無能!他真的很努力了!”
張小憐氣得玉臉浮現出激動的潮紅,貝齒緊咬,秀眸怒視着面前的威武男子。
“咳……”
張浩猛幹咳幾聲,緊抿着薄脣不再言語。
“哎,這都在幹什麼呢,咱們可是親兄妹,如今大敵當前咱們可不能窩裏鬥。”張敖烽嘆息道,可眼中卻閃過得意之色。
聞言,張浩猛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哥說的有道理。”
飄浮在大殿上空的張逢九臉色難看,他要是還能活過來,絕對要擼起袖子狠狠地抽張浩猛幾巴掌。
“家門不幸啊……”此時這位張氏一族的老祖無奈道。
“看來,很多人都對我的決策感到不滿,認爲張家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爲我。”
清朗的聲音不徐不疾地從主位上傳來。
緊接着,所有人的齊刷刷地望向那儒雅男子。
張子賢泛白的臉龐浮現出悲愴之色,“這二十年,家族從大好局走到如今的落魄,我自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比起老祖,我是羞愧難當,對於那些死去的族人,我更是悲痛欲絕。”
“我知道很多族人對我不滿,可你們想想,我這個當家主的,看着我們張家一個個生命的流逝,一個個親人的離開,我難道願意這樣麼?”
張子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語氣激動道:“這是誰都不想的啊!”
這位儒雅男子滿臉的悲傷,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二哥……”張小憐緊抿着粉脣,眼眶有些泛紅。
大殿內的族人們,一個個心中難受至極,甚至很多都低垂着腦袋,偷偷抹着眼淚。
張浩猛嘴裏想說出些安慰的話語,但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身旁披着貂裘男子的示意,只好強自嚥了下去。
心中不屑,張敖烽語氣冰冷,“子賢,咱們就事論事,你帶領家族走到這般境地,就不想解釋點什麼?”
此話一出,身後的族人都提起了精神,望向那端坐在主位上的儒雅男子。
“敖烽長老別急,我這就給大夥做出解釋。”張子賢直視着下方的英俊男子,聲音清冷。
張敖烽冷哼一聲,嘴角流露出譏諷的笑容。
“現在家族裏邊的族人很多都會這種想法,認爲我們如果當初不抵抗,不反擊,龜縮在家族裏邊等老祖出來,會不會更好……”
張子賢眼神冰冷,盯着那底下的英俊男子,一字一頓的道:“我敢說,這無疑是加劇我們張家的死期!”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額頭青筋暴凸,張敖烽咬緊牙關,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儒雅男子,“子賢,此話怎講。”
“敖烽長老,那你且聽着。”
張子賢雖然狀態萎靡,但依然強撐着,整個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如果我們不抵抗,家族在外邊的產業和領地賦稅該如何收取?難不成眼巴巴地看着他們一一步步蠶食嗎?
我張家作爲安陽郡的四大家族之一,到時還有何威嚴?到時咱張家子弟走出門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龜縮成一團,放任他們大肆侵佔,到時家族的儲蓄靈石該怎麼維持我們的生活?你們每個月領的俸祿從何而來?”
張子賢伸出手指猛地一劃,語氣激動的呵斥道。
“如果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敵人嚇得不敢反抗,想必不出五年情況會比現在更加糟糕,我們將會喪失所有武延山的修煉資源!
另外,還有那建立在溪煙山的藥植園,要不是我讓人死守不退,咱家族的死亡人數定會更多!
試想下沒有這些,我們張家那麼多人口靠什麼養活?我們是修真家族!沒有靈石和修煉資源還怎麼修煉?
到時定會徹底分崩離析,張家就會從內部開始瓦解!還等什麼老祖出關?”
端坐在主位上的張子賢氣笑道:“我們這些做子孫的守不住家,到時敵人攻進來強行攻打老祖閉關洞府,那就真的完了!”
話說到這,他猛烈地咳嗽幾聲,狀態愈發萎靡,但一雙眼神依然鋒芒銳利,讓大殿內的族人不敢小覷。
目光所觸之下,皆紛紛不自覺地移開視線。
張逢九看到這一幕,內心暗贊,眼裏含着欣慰之色,“子賢,爹沒看錯你。”
“我率領家族的修士奮勇抵抗,周旋反擊二十年,此舉在一定程度上震懾了他們,也延緩了家族的衰敗,所以,有人帶頭說我決策錯誤……”
張子賢腰桿挺直,目光掃視全場,整個人透露出了一股上位者的威嚴,“簡直可笑至極!”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族人鴉雀無聲。
底下的張敖烽臉色陰沉,牙齒幾乎要咬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