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密佈,路徑寬敞,各大宅院檐宇如一,不少亭臺樓閣聳立,景色優美令人心曠神怡。
清風拂過,吹得張子賢的額頭髮絲飛舞,衣袂飄飄。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位身材挺拔雋秀的男子,他臉龐柔和,眸色溫軟如玉,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此人正是蘇霄玉,他聽聞父親竟然同意接見張子賢等人,心中欣喜不已,特地趕來接待。
張子賢面帶微笑,拱手道:“蘇兄,別來無恙啊。”
此言蘊含着親切之意,並不半點高高在上的冷漠之態。
負責帶路的蘇家子弟見狀,連忙止住腳步,識趣地閃到一邊。
蘇霄玉笑了笑,他連忙拱手回禮道:“張家主,咱倆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呀。”
張子賢輕輕地點頭,“這不發生一連串讓人不愉快的事嘛,現在輕鬆了些纔想起來拜訪貴府。”
輕鬆了些?
蘇霄玉眸低閃過一抹異色,隨後又迅速斂去,“那就好,來,讓我帶你們去見家主。”
“有蘇兄帶路,甚好。”張子賢道。
兩人一路上並肩而行,扯起了當年相間的往事,言語之間又對這些年張家遭遇困境的事隻字不提。
張落第和張浩然靜靜地聽着,心中對着突然冒出來跟父親態度友好的男子感到好奇。
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中,當年父親作爲家主去蘇家尋求合作支援,卻屢屢不得志,原以爲跟這裏的人都會是態度淡然,沒想到還有一個人看起來和父親是多年的好友。
蘇霄玉,作爲蘇志卿的嫡長子,在張逢九沒閉關之前的那些年,其實很早就在茶樓結交了張子賢。
當時兩人渾身的氣質相仿,談吐彬彬有禮,志向更是不謀而合,在聊得來的情況下也成了好友,交情也是頗深。
只不過,這些年張家發生了太多的禍事,張子賢作爲家主,當年屢次上門費盡口舌想要讓當時的蘇志卿同意幫忙,可事與願違,蘇志卿的強硬拒絕從此讓蘇家和張家沒有了半點聯繫。
而蘇霄玉,作爲蘇志卿的長子,由於兩人曾經是好友的前提下,更是爲了避嫌不再相見。
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此次竟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次碰面。
這張子賢和蘇霄玉兩人明面上互相談笑,盡顯輕鬆之意,可心裏實則是意味難明。
這一行人,在旁人的眼裏分外的顯眼。
而張家的家主帶人拜訪蘇家的消息也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迅速地飛遍整個蘇家。
一時間,許多人都內心好奇之餘,更是驚訝此次前來的目的。
每個人都明白,家主斷然是不會給予好臉色的,而張家的家主又是爲何明知結局還要硬往上湊呢?
該不會是之前武延山一戰讓張家有了信心,導致覺得有足夠的底氣前來談合作一事?
如果是這樣,大多數人心底暗歎此事絕對不成。
蘇霄玉好似醞釀了很久,這才輕嘆一聲,“張家主,當年真是抱歉,我真的沒法幫上忙。”
此話一出,張子賢剛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目光閃爍。
經歷了那麼年,他其實想了很多事,其實內心不免責怪這位好友看在交情頗深的份上,怎不替他在蘇志卿面前說幾句好話。
所以張子賢心裏都有很大的疏遠之意,甚至如果不是爹要讓他再次拜訪接觸一下蘇家,以後都不想再見一面了。
省得雙方尷尬。
但意外的是,他想多了,自己還是和蘇霄玉閒聊得很好,彷彿又回到數十年前一樣,結伴而行。
他們這兩人,一個早早當上了家主,所在的家族卻遭受極大的打壓,一個還是作爲預備家主人選,所在的家族相比之下安好平穩。
現在,這位好友真摯地說出了道歉的話語,使得原本心存芥蒂的張子賢微微一愣,悵然感慨。
他和蘇霄玉兩人,都是被這大勢所逼的人罷了,都是身不由己。
張子賢沉吟了一會兒,徐聲道:“都不容易,我不怪你。”
聞言,蘇霄玉脣角扯出苦笑,“不怪就好。”
兩人原本閒聊得甚歡,可現在卻彷彿約定好了一般,都閉上了嘴,沒有吐露出半點言語。
雕甍凌空,檐角高高,小橋流水,綠草成茵。
不時有三三兩兩的稚童在草地上打鬧,周圍站着幾位婦人滿臉疼愛地注視着,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張阡陌和張浩然將這些都看在了眼裏,心中升起了多種滋味。
在雅緻的廳堂內。
蘇志卿坐在主位上,臉色淡然地望着門外,周圍兩側站着一行人影,有男有女,每一個都是氣息沉穩凝練。
觀其修爲,皆是築基期修士。
張子賢等人邁步跨過門檻,徑直地走去。
“張家主,恭候多時了,請坐。”蘇志卿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伸出手示意道。
張子賢輕笑了一下,“承蒙蘇家主同意接見在下,我還以爲又要喫個閉門羹呢。”
言語平和,可其中的挑逗之意十分濃烈。
這話聽得在場的蘇家子弟臉色變了變,那端坐在主位上的蘇志卿更是臉色一滯,僅存的一絲笑容盡數斂去。
張子賢彷彿毫不在意似的,坐在客位上,臉色淡然地看了過去,眸低不經意間掠過一抹亮光。
不得不說,這些年不參與任何爭鬥的蘇家,可謂是安靜平穩,別人都在內耗,而他們反而總體實力還提升了一些。
蘇家光是在場的築基修士,除了蘇志卿,數量就多達十二位之多。
張阡塵和張浩然兩人靜立在一旁,也在暗暗地觀察着。
蘇霄玉見其情形,步履輕緩地去到父親的那邊,整個人神情淡漠。
“哼,張家主看來還是對我成見頗深。”蘇志卿語氣變得冰寒了幾分,目光如劍般地注視着儒雅男子。
氣氛一下凝固了起來,在場的人們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張子賢脣角一勾,他來這本就再不像當年一樣姿態卑微那般,自然在言語上也不會太過客氣。
“蘇家主莫氣,張某也只是踏上寶地,內心有感而發罷了。”他笑了笑,語氣輕鬆隨意。
蘇志卿眸色更冷,“廢話不多說,今日特地登門拜訪,所爲何事?該不會又是那許家和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