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夜放下手裏的試藥記錄笑呵呵的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小聲嘀咕:“那是因爲察覺到你有危險,本能讓我醒了過來。”
雲瀟挑了挑眉心裏暗暗開心,嘴上還是念唸叨叨的爭辯:“能有什麼危險呀,那種東西對我不起作用的,你就是什麼事都要親自操心,不然就睡不安穩。”
蕭千夜不以爲然的回答:“血蠱蟲雖然不是什麼特別難纏的東西,但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還是非常的危險,想要徹底根除的話必須以精湛的手法全身換血纔行,稍不注意就會喪命,與其讓丹真宮費時費力提心吊膽的去處理,不如讓他們排隊來天徵府,我一個人就可以全清除,還不會落下病根,最重要的是兩軍合併之後多有隔閡,正好也能借機緩和一下,畢竟任務危險,以後還是得相互信任纔好。”
“你比以前圓滑一些了嘛。”雲瀟誇讚了一句,蕭千夜只是搖頭感慨,“禁軍主要的職責是守衛帝都和管轄荒地,單看任務的危險程度和軍閣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但拿到手的俸祿其實是一樣的,所以每年禁軍春選的名單是軍閣的十倍,天天混喫等死把名聲搞壞了,我以前總覺得他們不是自己人,連年宴的切磋比武我也要故意壓他們一籌,其實現在看來,只要有心爲國爲民,是誰的部下、隸屬哪個部門又有什麼區別呢?現在那幾個負責集訓的教官,以前也都是高成川手下的元老,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倒是我心胸狹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俸祿、俸祿……”雲瀟撲在他的肩上陰陽怪氣的接話:“那我一會就去搬些桌椅去院子裏等着,天徵府要改行開醫館了,問診費我可是要一個一個的收,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肯定比拿俸祿賺得多!”
“又掉錢眼裏去了?”蕭千夜知道她在玩笑,嘴上一本正經的問話,手上已經輕輕將她抱入懷裏,雲瀟不甘示弱的捧着他的臉,“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從今往後我就是要雁過拔毛,不然你這麼辛苦,別人還不領情,哼。”
雲瀟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輕輕的探入衣襟,蕭千夜這才反應過來本能的想掩飾,但他的手被雲瀟一把按住動彈不得,只能任憑她掀開領子看到了昨天惡戰之後留下的傷痕,雲瀟的臉色比他想象中的平靜很多,彷彿一點也不意外,輕緩的呼出一口帶着火焰溫暖的氣,撫着傷口心疼的道:“我其實知道你沒有去烽火門,也沒有去面聖,每次我想去找你,你的那些同僚都會故意找藉口把我攔住,我不會問你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但是你得好好養傷纔行。”
他的心中暖暖的,下意識的點頭“嗯”了一聲,雲瀟幫他清理好傷口,拿出那件被他換下來扔在櫃子裏還來不及清洗的隊服用力的抱着,語氣終於有些難忍的顫抖:“你一到年宴的會場我就感覺應該是受傷了,所以纔想用催眠術讓你好好的休息,可是火種不在身上,我連那麼簡單的催眠術都用不好……我真沒有,武功學不好,法術也不行了,什麼也幫不上忙。”
雲瀟破涕爲笑,習慣性的踹了他一腳,他裝模作樣的發出一聲慘叫,又一把將她拉回了懷中,她的身上依然有着讓人着迷的特殊溫暖,能讓他一直隱痛的傷口倏然好轉,蕭千夜目光低垂,認真的道:“阿瀟,毒品氾濫以來,四大境的監獄就不僅僅是作爲關押罪犯的存在了,有相當一批染上毒癮的普通人被迫關在了那裏,雖說溫柔鄉是颻草引發的毒,實際在它爆發之前就有很多奇怪的病在各地蔓延,風魔曾經暗中調查過,懷疑是早些年縛王水獄試藥導致的惡果,但縛王水獄坍塌後記錄丟失,高成川死後暗部的記錄也被摧毀,這件事就一直耽擱下來,它隱藏在常人看不見的大牢裏,其實非常的嚴重。”
他看似平緩的說着話,抱着她的雙臂卻情不自禁的收緊:“師兄也曾和我說過,說他弟弟的病一直無法痊癒,就是因爲丟失了一部分的試藥記錄,所以師叔師姐無法對症下藥,只能根據病發時候的表現反覆調整藥單,這一晃好多年過去了,我是真沒想到還能有如此峯迴路轉的收穫,現在已經解決飛垣急缺的金錢、物資和武器,如果能讓飽受病痛的百姓也恢復過來,那我就能徹底放心了。”
雲瀟呆呆的聽着,心中卻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眼前這個蒼白短髮面容沉靜的年輕人,忽然間有種油盡燈枯的錯覺,讓她緊緊的抱着一分也不敢鬆懈,蕭千夜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這一瞬間的惶恐,還是極爲淡淡的說着話:“我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了,帝仲的話真假參半,上天界的心思更是撲朔迷離,一直到現在,我依然感覺和他們之間有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阿瀟,我害怕自己保護不了你。”
“別擔心。”雲瀟忍着心頭的酸楚對他露出一個清澈的微笑,他忽然擡手用力按了一下額頭,似乎是精神上又出現了長久的恍惚,很長一段時間都沉默着沒有再說話,雲瀟小心的從櫃子裏抱出一牀毯子披在他的身上,清晨的陽光不偏不倚的從窗子裏照進來,落在他極爲蒼白的側臉上,讓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搭在冰涼的臉頰上,低吟:“我知道你們爲了保護我隱瞞了很多事情,可我也想保護你。”
意識恢復過來的時候,後院裏已經整齊的擺好了桌椅,雲瀟累得氣喘吁吁,見他走出來還得意洋洋的叉腰邀功:“快看看滿意不,我還準備了茶水和點心,可以一邊嘮嗑一邊治病呢!”
“茶水和點心也要收費嗎?”他忍不住笑了隨口玩笑,雲瀟眨了眨眼睛,回道,“也不是不可以,秦樓那的葡萄都要收費,還是按粒算的。”
“人家堂而皇之的開黑店,你也要光明正大的開黑醫館嗎?”蕭千夜拉着椅子有模有樣的坐好,問道,“是不是還要去丹真宮借身衣服?再去買個牌匾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