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118章:厭惡
    夜幕下的天都依然燈火輝煌,意猶未盡的賓客三五成羣的走在天街集市上,忽然間懸浮在整個螺洲灣天空的金蓮快速旋轉了起來,衆人迷糊的擡頭,一道白色的劍光從蜃樓裏閃電般激迸而出,兩道矯健的身影一前一後衝出,平靜的夜空暴起無數鋒銳的冷光,彷彿流星墜落寰宇,擊碎金蓮砸落入海,巨鰲因疼痛發出震天動地的哀嚎,本能的沉入海中試圖往更深的空間裏躲避。

    蕭千夜站在半空中,察覺到握劍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出現了顫抖,藥效會伴隨着激戰更加迅速的影響身體和意識,而他的對手顯然不僅僅只有面前的解朝秀,空間在持續變換干擾他的位置,是蒼禮在暗中以金蓮相助!

    巨鰲受驚之後,無數雙眼睛也第一時間朝天街集市凝望過來,野心勃勃的商客們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盤,不動聲色的冷眼旁觀。

    雲瀟和重嵐才從天街走到海灘,一扭頭就看到海面上風起雲涌的戰鬥,天街開放的同時,原本隱匿在空間裏的其他巨鰲也浮出海面做起了生意,此時被巨大的震動驚擾,所有的巨鰲齊齊發出了惶恐的尖叫,蒼禮艱難的控制着金蓮協助解朝秀,對手的劍實在太快,讓他根本無暇分心再去理會發瘋的巨鰲,只能任憑它們瘋狂的撞擊在一起,引起更大的海嘯撲向螺洲灣。

    龍傅的聲音一直從天都傳來,被他煩躁的直接阻斷充耳不聞——這是螺洲灣幾十年未見的混亂,巨鰲無法躲入金蓮空間,深海又被巨型海獸佔領,它們幾近癲狂的朝城市裏大步跨來,每一步都能讓洶涌的海潮如海嘯一般衝進天國,原本放置在岸邊的躺椅陽傘被衝的到處都是,已經有不少人被一腳踩死,屍體零碎的漂浮起來,大片的血漬染紅了整個海面。

    “怎麼回事……是千夜?”雲瀟緊張的上前,又被重嵐直接拉了回來,一向嘻嘻哈哈的辛摩的少主面色如霜,緊盯着波濤洶涌的海面,似乎聽到了另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呼嘯,低道,“有東西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遠海禁區裏的巨型海獸騰空而起一口咬向蕭千夜,他在半空中踉蹌的退了一步,反手將偷襲的海獸攔腰砍斷,但是呼吸一亂,大腦嗡嗡作響無法正常思考,同時眼前又是迷離的金蓮轉的他一陣恍惚,身體的燥熱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撕裂,腳下是海獸熒光發亮的眼睛,明明是在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反而讓他有強烈的慾望,連續嚥了幾口沫才勉強止住想衝下去將它們全部吞噬的衝動。

    他的眼睛還死死看着不遠處的人,即使這次他來螺洲灣的目的不是爲了解朝秀,但是隻要那個人現身,他可以放下所有目的,只想將其斬於劍下!

    那張臉……那張他最憎恨的臉!

    解朝秀也在認真觀察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他不能和這種人做對手,至少在對方神志清醒的前提下,即使有蒼禮暗中相助他也沒有任何的勝算,白璃玖雖然意外暴露了他的身份,卻也在不經意間幫了他一個大忙,自作主張將一對染着烈性藥的蝴蝶全部送入了蕭千夜的體內,那是古代種的身體,古代種本身就是兇獸的血脈,竟然陰差陽錯的起到了作用!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機會,只要再拖延一會,等到藥效將蕭千夜的體力全部消耗,他就有機會帶走雲瀟,三千年了……他被這種病折磨了三千年,無論如何他都要鋌而走險試一試!

    解朝秀的眼睛慢慢凝聚,不出聲地笑了笑:“蕭閣主放心,我對雲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否則當我猜到她身份的那一刻就能下手了。”

    對方的聲音順着海風傳來,好似萬馬奔騰從耳邊呼嘯而過,蕭千夜深吸一口氣壓制着體內被攪到狂暴的兇獸本能,看見對方從懷中摸出來個亮晶晶的東西遠遠的扔給他,他隨手接住,那是幾顆珍貴的寶石,應該又是這次出門之前大哥塞給她備用的,這一刻他的眼底彷彿被看不見的利刃刺痛,咬牙低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她送給我的。”解朝秀看着他眼底慢慢涌起的憤怒,只是平淡的笑着,“就在天都夜宴開始之前,她主動送給我的。”

    蕭千夜的心“咯噔”一下,想起消失了好一會的雲瀟,解朝秀淡淡的繼續說道:“她以爲我仙人跳失手被幾個男人纏住了,怕我被欺負特意支開你們過來救我,還送了我這些珠寶讓我金盆洗手,呵呵,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啊。”

    他握着珠寶,無法控制力道直接捏成了碎片,精神一旦被幹擾,藥效就如豺狼猛虎般要將他撕成碎片,眼前那張噩夢般的臉更讓他煩躁,解朝秀還在不動聲色的拖延,聲音卻逐漸冰冷:“蕭閣主也是心善之人,否則何必爲了幾個卑微侍女的死活不情不願的去見玖公主,我本來也不想和你、和重嵐爲敵,只不過想借她一段時間幫個忙而已。”

    “心善之人……”蕭千夜將手裏破碎的珠寶扔入海中,臉上的笑容卻變得危險起來,“善良就是被你們這種混蛋一次又一次的消磨,到最後只剩厭煩。”

    解朝秀一驚,本能讓他在這一秒下意識的位移避開了那道快如閃電的劍氣,但臉頰還是一涼被割出深深的血痕,他擡手止住傷口,無奈的咧嘴輕笑:“何必對我如此遷怒,我確實在早些年去過飛垣,並且一時興起幫着高總督動刀改造過一名優秀的試體,但是他後來乾的那些事情可是和我半分關係都沒有。”

    “我不僅僅是討厭你這張臉。”蕭千夜冷笑着,想起文舜手下那一批年輕的試駕者,想起雪寂城的鎮魂鈴下大片血紅色的靈柩花,想起辛十娘和她詭異的三十個孩子,厭惡的神色在臉上一覽無遺,“你倒是開開心心的在別人身上試藥,可有想過會造成什麼樣的惡果?一己之私毫無底線,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有求於我,而我也滿足了他們,僅此而已。”解朝秀輕描淡寫的辯解,連續躲避着攻擊,本想拖延到藥效消耗完對方的體力耗盡,然而理智越是模糊,他的動作反而越加兇狠,兇獸的體格是遠遠勝過人類的,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能突破極限,但一時的暴走往往伴隨着嚴重的透支,如何權衡這個微妙的臨界點,就是人和獸最本質的區別。

    他踩着金蓮的花瓣碎片在空中以退爲進,無數深海的海獸也在緊緊盯着蕭千夜,那不僅僅是因爲蒼禮的控制,更多的是感覺到了古代種身上特殊的血氣味,愈顯亢奮。

    “借用?誰給你的自信在我面前說出這句話?”骨劍再次掃到面頰之時,解朝秀聽見耳邊急促的呼吸,一擡眸,古代種特殊的冰藍色雙瞳宛如能將他拉入冰窟,“幾十年前你就去過飛垣,當時阿瀟還沒有出生,你肯定不是爲了她才找過去的,那麼當年……你到底是何目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