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帝仲坐在蕭千夜身邊,顯然這兩天也是在認真思考對策,“他猜到了我的計劃,我不能讓他攪局壞了大事。”
“那也不用打傷他吧?還嫌他的身體不夠糟糕是不?”風冥冷着臉埋怨,隨手搭住蕭千夜的胳膊檢查了一番,心中已經猜到了過程,“你故意用古塵刺傷心口,這種傷只有葬龍淵的龍鱗能止血,所以你藉口療傷封住了他的兩處大穴,然後一言不合又起了衝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連意識也封住,這會讓他自身的靈力無法順暢運轉,很久都醒不過來的。”
“本來也不需要他醒着。”帝仲淡漠的嘆了口氣將前因後果簡單的說了一遍,風冥的臉色由震驚到嚴厲,沉默半晌才語重心長的提醒,“把他送到藏鋒那裏去倒是可以,藏鋒本來就是個大夫,和他也算是患難之交,但是雲瀟那邊你準備怎麼解釋?一個大活人忽然不打招呼神祕失蹤,她不可能不懷疑吧?”
帝仲深深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苦笑:“我用他的手招了一隻風靈去給雲瀟傳了信,他本來就準備去處理別雲間的事情,既然我來了,帶着他以光化之術直接過去也很正常吧?”
風冥嘖嘖舌,這理由聽着倒也合情合理,但還是讓他有種強烈的不安緊張的接道:“然後呢?你準備把她騙到無言谷去,直接強迫她拿回火種,再綁着她送到煌焰身邊去?”
“只能如此了,免得夜長夢多。”帝仲揉了揉眉心,露出難以描述的疲憊,“我先把他送到藏鋒那裏去,你去找雲瀟,把她帶回無言谷。”
“喂……”風冥顯然還有無數擔憂想問個清楚,但帝仲已經堅定的擺擺手阻止了他,“我很快回去找你。”
風冥無奈的看着他離開,抓了抓頭疼不已的腦袋抱怨的嘆了口氣,只能先按照他的說法去昭明島找雲瀟,經過幾天的清理,被戰火毀去的城市隱隱重現出風采,辛十娘有條不紊的安排着衆人,儼然已經是一副當家做主的架勢,而云瀟則心神不寧的坐在一旁呆呆看着,直到發現這個不請自來的人突兀的落在她眼前纔到抽一口寒氣回過神來,頓時心中有種莫名的猜忌,雲瀟緊張的嚥了口沫小聲問道:“谷主您怎麼來了?”
風冥還是那副鎮定自若的表情,故作苦惱的仰天長嘆,喋喋不休的抱怨:“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本來安安穩穩的在無言谷隱居,日子過得逍遙快活,自從你來了,三天兩頭給我惹事。”
“我又沒找您。”雲瀟嘀咕着辯解,神態遊離的翻着眼皮反覆盯着風冥,又從袖中取出兩天前忽然飛到她肩頭的一隻風靈遞過去,擔心的道,“這是千夜給我送的口信,說是和帝仲大人一起去別雲間調查了,他雖然一直不想帶上我,但也不應該不告而別纔對,你們、你們搞什麼鬼?”
風冥不動神色的接過風靈,裝模作樣的將裏面封存的口信又聽了一遍,淡淡回道:“別雲間本來就很遠,帝仲不帶着他,單憑你們幾個得走上三五個月,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真的?”雲瀟將信將疑的看着他,風冥咧嘴笑了笑,“不相信就不要問,自己去找他就是了。”
雲瀟狐疑的看着他:“那你等藥調配完了直接帶過來不好嗎?”
風冥一嗆,急中生智的解釋:“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雲瀟本來還想再說什麼,辛十娘已經受寵若驚的連忙致謝,真想不到自己一介普通人竟然有機會得到上天界親自出手相助,雲瀟只能作罷冷哼着翻了個白眼,風冥輕咳一聲推了推她:“你不會這點舉手之勞都不幫吧?”
雲瀟眨眨眼睛,嫌棄的嘟囔:“十孃的忙我當然要幫,倒是你——你一副黃鼠糧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樣子。”
風冥尷尬的揚着一個極度虛僞的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演的太假被她一語道中了玄機,又不得不裝出委屈的模樣小聲回道:“我千里迢迢過來接你,你就是這種態度嗎?那你就留在這裏等他回來吧。”
這話一出反倒是辛十孃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雲瀟連忙擺擺手,安慰道:“十娘您別聽他鬼扯,烈王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她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您就安心在昭明島等我吧。”
說完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懷好意偷笑的風冥,拍了拍裙襬跳起來:“我去喊上我爹一起吧,正好他也每天都在關心我娘玉佩的下落,讓他回崑崙山等消息好了。”
“好。”風冥很平靜的吐出一個字,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尤其是有一抹道不明的哀傷讓他倏然間放緩了語調,難得溫柔的笑了笑。
從昭明島返回崑崙山之後,鳳九卿並沒有直接離開,彷彿是有什麼顧忌寸步不離的想跟雲瀟一起先去無言谷,然而纔到山門迎面他就看見賢親王的女兒孫蝶一路小跑衝到了面前,開心的晃了晃手裏剛收到的烏鴉傳信:“雲瀟姐姐你們見過我爹啦!他知道那塊玉佩的事情之後命令烏鴉的人沿途找尋,果然是人多好辦事,這麼快就有線索了!”
鳳九卿心中驚疑參半,驚的是這麼巧他前腳纔回來後腳玉佩就有了下落,疑的是這份突如其來的線索混雜着些許讓他不安的氣息,這樣強烈的違和感甚至壓住了本該有的喜悅,讓他下意識的抓住女兒的手腕低聲說道:“烈王那邊的藥還沒調製好,你過幾天再去吧,先和我一起去找找你孃的遺物……”
雲瀟掰開他的手笑嘻嘻把他推向孫蝶:“您別是又想拉着我出去找玉佩吧?我不去。”
鳳九卿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雲瀟已經踮着腳跑回了風冥身邊,不知爲何,這一瞬間的鳳九卿心中有種奇怪的空茫,直勾勾看着她衝自己揮了揮手,清澈的眼眸映照在崑崙天光之下,閃爍着比繁星還要璀璨的光芒,雲瀟的聲音順風飄到耳畔,和她看似開朗的表情截然相反,是帶着淡淡的擔憂叮囑:“等找到孃的遺物,您就別再自責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