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189章:開端
    火焰的屏障劇烈的一顫,驚得尚在鳳闕里休息的鳳姬也不由甦醒,腳下的土地泛起一圈一圈的赤色波瀾,無數在戰亂中受傷的同族紛紛探出腦袋緊張的觀望起來,雲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清晰而鎮定:“所有人,不許出來。”

    “飛渡!”鳳姬倒抽一口寒氣慌忙的呼喊輔翼的名字,這股熟悉的神力讓她的心咚咚咚的跳到了嗓子眼,但迴應她的卻只有驚魂未定的靈霜,一邊安撫着同族,一邊回話,“長殿下,上天界找過來了,現在被小殿下逼出了浮世嶼,她讓飛渡守着外圍的蒼木,讓我回來保護鳳闕,您身上的傷纔有好轉,千萬不要亂動。”

    “上天界……是帝仲?”鳳姬茫然的呢喃,“浮世嶼一直有火焰屏障守護,怎麼會被無聲無息的入侵?”

    靈霜飛速伸手按住鳳姬的肩膀,即使內心慌成一片還是竭盡全力的保持鎮定:“我們收到一隻鶯鳥的傳信說是找到了阿琅的下落,小殿下讓飛鳶和公子同行一起出去接阿琅回來,公子是外族人,他要離開浮世嶼就必須打開火焰屏障,上天界應該就是趁着這點空隙進來的,那個人直接就去了蒼穹樹海,如果不是被小殿下察覺一劍逼了出去,只怕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去!”

    鳳姬一時激動再度氣喘,就在她痛苦的按住胸膛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舒少白的身影從遠方一掠而來扶着她重新躺下,鳳姬的目光這才微微一亮,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用盡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顫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遇見她了,她讓我回來守着你,目前還不清楚外面到底怎麼了。”舒少白的心中其實多有疑惑,浮世嶼和原海分離之後就被轉移,此地星光朦朧,應該是傳說中靈力混雜的六界邊緣,並不在點蒼穹之術可以觀察的範圍內,而且火種屏障開啓的時間很短,除非就在附近,否則就算是光化之術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精準的闖入吧?

    他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那股兇悍的神力是來自帝仲,但是在他循聲追出的一剎那,滿身鮮血的雲瀟竟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面前攔住了他的腳步,她的胸口有一道被古塵洞穿的傷,甚至能看到跳躍的火種正在熊熊燃燒,然而她彷彿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情況,只是叮囑他務必守着鳳闕和姐姐,其他的事情不必多管。

    說完那些話她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如此驚魂的偷襲之下,那般鎮定自若的神態實在太反常了,好像她根本不意外帝仲會來。

    舒少白的手不經意的握緊——到底怎麼一回事,這三人的動向是不是有點太過巧合了?

    “我沒事,你快去幫她!”鳳姬咽回一口血沫,爲了讓他放心勉強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舒少白微微蹙眉,沉吟許久才道,“若寒,她一劍把帝仲逼出浮世嶼之後就再度恢復了火種屏障,現在她不鬆口沒有人能離開。”

    “我去打開屏障!”鳳姬的聲音已經因爲恐懼不受控制的走了調,但是她一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讓眼前一片花白無力的癱軟下去,舒少白扶着她輕輕靠在自己胸膛,低低開口,“若寒,這件事有些反常,蕭千夜前腳剛走,帝仲後腳就直接進入了蒼穹樹海,我總感覺飛琅一事像是要故意引開他,上天界雖不是善類,但好歹來的人是帝仲,他應該不會傷害雲瀟的,你先別急,我已經讓飛渡盯着了。”

    鳳姬喘着氣無法出聲,舒少白一邊安撫着她的情緒,一邊不動聲色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暗示靈霜不要多話。

    浮世嶼外圍的戰鬥其實並不焦灼,因爲蒼穹樹海那一刀已經是能重創她的極限,帝仲冷着臉站在高空,那雙陰霾的眼睛就像看着一個深惡痛絕的敵人,他手裏的古塵早就散去了神力屏障,黑金色的刀刃在主人的手下更顯咄咄逼人,而在他直線距離不遠處,雲瀟捂着胸口很明顯早就支撐不住,火焰的長劍在掌下明滅不定,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要熄滅。

    意識有些模糊,歲月的殘影在她腦裏浮浮沉沉,那些懷念的往事,深愛的人,幾度散開又重疊在一起,令她心神繚亂。

    在僵持的短短片刻裏,無數的過往如白駒過隙從兩人的眼底拂過,最終化成一道更加鋒利的刀氣二度朝着火種重擊而過,雲瀟往後大退了幾步仍是無法穩住平衡從半空摔落,同時金色的光線絲絲縷縷的纏繞住她的手臂,然後密密麻麻沿着皮膚擴散成禁錮的鎖鏈,彷彿每一根神經都在這一剎那被凍結,她掌心最後的火光也徹底湮滅在風中。

    帝仲光速掠出,一隻手毫不猶豫的握住火種取出,神力的枷鎖光芒萬丈,璀璨的金光下,黑龍半心融入其中,彷彿是受到某種奇妙的牽引,那滴混入的魔血開始劇烈的灼燒,果真如天帝所言的那樣很快被徹底磨滅,火種第一次呈現出最爲絢爛的火光,映照出的卻是雲瀟轉瞬蒼白的容顏,再無抵抗之力。

    風從耳邊掠過,一個溫柔的聲音直抵她的意識深處——“別鬆口放棄火種,我一定帶你平安回來。”

    周圍平靜下來的時候,她恍恍惚惚的醒來,一睜開眼睛看到身邊滿地的碎石,白色的靈力如螢火一般漂浮着,落在她的鼻尖上透着淡淡的微涼,這些靈力好似有自己的意識,還會發出蒼涼的聲音,透出一股能平定人心的氣息,她下意識的撐着手臂坐起,這纔看到自己空蕩蕩的胸口,火焰試圖填補着身體的創傷,但火種卻在更加強大的束縛下被限制的無法幫她緩和傷勢。

    彷彿明白過來自己身處何處,雲瀟緩緩扭頭凝視着不遠方坐在廢墟上的人——火種被帝仲的力量困在一個小小的金色光球中,被冥王好奇且疑惑握在手心,察覺到她甦醒,兩人才心照不宣的望過來。

    帝仲就在煌焰的身邊,上天界最爲傳奇的兩人久違的站在一起,他們是攜手締造了輝煌統治的同修戰友,他們腳下的白色碎石就是曾經的神殿遺蹟,隱約還能看到破碎的雕像上浮動着他們當年的風采,那種俾睨天下和不可一世,隔着數萬年倥傯的時光歷歷在目,她一言不發的坐在極晝殿的地面上,即使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仍是在看到冥王之後忍不住恐懼的顫抖不止——那一瞬,她心裏的某個地方深深地戰慄,是刻在骨子裏,對這個人無法掩飾的害怕。

    煌焰大跳站起來,把玩着火種笑吟吟的走向她,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嘀咕:“這是刮的什麼風,我以爲你只是生氣隨口說說罷了,結果真的把她送到我這裏來了?以前也有不少得罪過你的人,你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以前不一樣。”帝仲平淡的接話,表情就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起伏,“以前那些得罪我的人無非是尋釁滋事,隨便教訓兩下犯不着跟他們計較,她不一樣,她比那些人……可惡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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