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花之間
    沿着茂密的花叢一直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現一片白色花海,一個如珍珠般的湖泊點綴中央。

    雲瀟感覺那種白色的小花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又怎麼也想不起來,瀲灩已經拉着她的手小跑到了湖邊,兩個半人高的小人兒端着乾淨的衣服和浴巾守在湖邊等候,看見她們走過來方纔露出臉龐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

    瀲灩儼然已經看出了雲瀟的震驚,俯身摸了摸那兩個小人兒的頭髮,介紹起來:“這是星律和星弦,是花之間幻化的木槿花靈。”

    “花靈”雲瀟的胸口微微起伏,深深吸了口氣,星律放下手裏的衣服,她只有半人高,看起來還是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身着和木槿花類似的粉紫色短裙,光着腳,腳踝上還掛着一個精緻的銀色鈴鐺,熱情的牽着雲瀟的手就往湖裏走過去,歪頭嘀咕着,“我和妹妹原本生長在厭泊島,幸虧得到烈王大人相助才能幻化成型,還給我們起了名字呢”

    雲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好跟着她一直走到湖邊,星律指了指湖水,道:“你快下去吧。”

    “下、下去”雲瀟不解的將目光轉向瀲灩,她才從雪之間的溫泉裏起來,怎麼這麼快又要泡到另一個湖裏

    瀲灩也已經走到了湖邊,蹲下身撩了撩湖水,忽然衝她神祕的笑了笑:“這種花名爲月白花,生長在靈獸骨骸之上,汲取靈獸生命裏最後的靈力,對你這種情況是最有效的。”

    她的語氣很輕鬆,彷彿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雲瀟的臉龐卻在瞬間陰沉了幾分,往湖中望過去,果然在清澈見底的湖底森然豎立着無數巨大的骸骨,月白花附着在白骨之上,順着水流微微搖曳起來。

    紫蘇這才從後面慢悠悠的跟上來,指尖拂過白色的花朵,淡淡解釋道:“我居住在厭泊島,也會爲各種異獸療傷治病,它們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會在臨終前想盡辦法折返厭泊島,將遺骸留在花之間,原本月白花是生長在水中的花兒,可是時間久了,花之間的靈力越來越充沛,最後竟讓這種水生的花衝破了土壤,這才又形成了你眼下看到的這片花海。”

    雲瀟抿着嘴脣沒有說話,星律已經迫不及待的拽着她往湖裏走:“快來吧,月白花對靈獸的恢復特別慣用,一般人烈王大人還捨不得讓她進來呢”

    “星律,不得無禮。”紫蘇低聲呵斥,木槿花靈狡黠的吐了吐舌頭,只得重新端起衣服謙遜的走到一邊重新站好。

    “這個湖也叫月白湖,和雪之間的溫泉不一樣,比那裏靈力旺盛的多。”紫蘇見她還是猶豫不決的站着,索性自己走到湖邊用手撩了撩湖水,等她將手從水中抽出之時,竟然有肉眼可見的白色靈力如拉絲一般,“這片花海下有數萬具靈獸遺骸,你若是害怕就閉上眼睛,讓星律星弦照顧就好。”

    “我不是害怕。”雲瀟莫名的伸手拉了拉衣領,手指卻猛然抖了一下,想起身上哪些恐怖的傷,支支吾吾的道,“讓花靈把衣服留下吧,我、我自己來”

    “嗯”紫蘇和瀲灩飛速的互換了眼神,瞬間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嘴角微揚,帶上了幾分戲虐,“怎麼了,你身上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嗎這裏全是女人,不必如此拘束。”

    雲瀟還是沒作聲,只是抓着衣領的手一點點用力,紫蘇原本就有些不開心,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見她猶猶豫豫不知道在磨嘰什麼,更是煩從心起,沒好氣的訓道:“多少人想來厭泊島求我都沒有這個福分,你還是帝仲親自送過來的,你該不是擔心身上那些傷被我們看見吧怎麼了,可以被男人看見,不能被女人”

    “紫蘇”瀲灩一把按住同修的肩膀,嚴厲的搖頭制止,紫蘇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過分了,趕緊語速放緩,輕咳了幾聲。

    瀲灩趕緊上來解圍:“你別介意身上的傷,我說了,雖然你是第一次見我,但我已經認識你很久很久了,帝仲既然願意將你帶來厭泊島,就是信任紫蘇能幫到你。”

    雲瀟的表情已經和剛纔不同了,猛然昂起頭,透出雪光四射的目光,在烈王紫蘇想也沒想退口說出那句話的同時,她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那種淡淡敵意究竟來自何處。

    然後,她偷偷笑了一下,鬆了口氣,也不戳穿烈王的小心思,走到月白湖邊脫下那身浸滿血漬的衣服,雲瀟小心的走進湖中,漣漪瞬間帶動水下的月白花從白骨上脫離,順着水流漂到她身邊。

    她凜然深吸一口氣,全身開始有幾分微弱的痙攣,但是這樣的情況僅僅持續了數秒,隨後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溫暖,甚至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將整個身體沉入湖中。

    當時在聖盲族,大長老僅僅用了幾朵月白花就讓她的傷勢大爲好轉,如今在厭泊島被無數月白花包裹着,真的讓她不堪重負的身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

    湖邊的木槿花靈瞪大眼睛,嘴巴也張得老大,硬生生將到口邊的驚呼嚥了下去,星律、星弦齊刷刷的看向自己的主人,紫蘇和瀲灩皆是面容嚴肅,微微蹙起眉峯看着湖中的女子。

    好重的傷,甚至不像是人類能承受的傷即使已經在雪之間從帝仲口中聽過一次,但真的親眼所見,還是讓兩人同時凜然神色,久久的沉默着。

    率先打破這種詭異寂靜的人是雲瀟,她捧起湖水往自己頭頂淋落,然後揚起臉貪婪的吸着水中靈力,最後欣喜的睜開眼睛,熠熠生輝的望向湖岸,對着兩人微微頷首:“謝謝二位,我很久都沒有這種安心舒適的感覺了,身體一直在疼,每一寸皮膚都在疼。”

    “你、你身上那些劍傷是何人所爲”紫蘇沉不住氣,有一種奇怪的衝動,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女人身上發生的一切,她直接撲到了湖邊,顫巍巍的伸手撫摸着貫穿雙肩的巨大劍痕,低道,“看起來不像是新傷了,但是顏色又很新,經常復發裂開嗎”

    “嗯”雲瀟驚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情況真的被烈王一眼看穿,這才點頭,“嗯,這是八年前他失控掉下懸崖昏迷之時,變成了一種半人半獸的古怪樣子,那時候我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帶着靈鳳之血,但是從蹭破的皮膚裏流出來的血能讓他恢復,爲了喚醒他,我自己用劍靈在身上割了幾道”

    “你自己”紫蘇眼眸瞬間一亮,語氣陡然擡高,終於意識到爲什麼不久之前帝仲會在雪之間有那麼反常的舉動,原來這個女人早就用過同樣的方法,靈鳳之血和古代種確實是一寒一熱對立又互補的存在,她在陰差陽錯間救過帝仲

    不知爲何,紫蘇感覺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目光又落在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恐怖針眼上,張了張嘴,聲音變得有些模糊:“那這些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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