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困夏之城 >33、疼痛
    楠洲這個城市睡得很晚,即使在汴溪這樣的城中村裏也是如此。

    其實大部分的小商店已經拉上拉閘了,但還有部分的小店點着一盞昏暗的燈,盼着那夜歸的人。

    可以點一碗雲吞的夜宵店,賣各種日雜的便利店,門口坐着豐榆的洗頭妹的美髮店,還有光影迷離的按摩足浴店,像疲憊的魚張着口吞吐着寥寥的行人揮之不去的寂寞。

    夏至和潘銳從那些小店門前經過,那似乎浸透了油污的水泥路面踩上去有種又軟又滑溜溜的感覺。

    他們走着走着就漸漸不說話了,就那麼安靜地拉着手走向了巷子中,走向那扇從此他們蝸居的鐵門。

    夏至跟在潘銳身後爬上四樓時,忽然開始緊張起來,她聽到自己的心跳異常的快。

    她告訴自己,心跳加速大概是運動的緣故,或者是因爲今天太累了。

    潘銳打開門先進了屋,她進去後反身合上了門。接着,她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就被他從身後抱住了。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前撲,趴在了門上。

    他吻着她後腦的發,透過髮絲,她感到他呼出的熱氣一陣陣地灼燒着她的頭皮,那股熱量從後腦一直往前蔓延,直到她整張臉被燒着了。

    她擡起手臂往肩後找他的臉,她觸碰到他的耳朵,情不自禁地輕輕捏着,當她試圖回頭看他的時候,她的雙脣被他攫獲了。

    “夏至……今晚,可以嗎?”他貼着她的脣問道。

    她渾身一陣酥麻,好像皮膚被刀片刮過似的又虛又慌。她掙開他的懷抱,低下頭說:“我去洗澡。”

    她沒兩步就奔到了牀前蹲下,拉出衣箱從裏面找出了睡衣和nei衣各一套。她特意把nei衣裹在了睡衣裏頭,說她矜持也好矯情也好,她實在不習慣當着他面拿着nei衣進浴室。

    站起來,回身,夏至看到潘銳仍站在門口,手插在褲兜裏玩味地笑着,她有點惱羞成怒,狠狠瞥了他一眼,嘟着嘴說:“看什麼看。”然後從他面前走進洗手間甩上了門。

    她在門後抱着那團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背上貼着的門似乎長了芒刺,就像他的目光能穿透這扇薄薄的PVC膠板門,看到她在裏面寬衣解帶一樣。

    再把氣吐出時,她心裏平靜了些,也不禁要笑自己小題大做了。

    她寬了寬心,擰開熱水,一邊等着水熱起來,一邊褪下了髒衣服,仔仔細細地洗了個頭,把自己搗騰得乾乾淨淨。

    在宿舍或者在家裏穿着睡衣的時候,她從來不在裏面穿nei衣,夜裏是解放束縛的時刻。

    這個晚上,她也不知怎地就套上了。在熱水殘留的蒸汽中穿上這麼個玩意兒,是真的熱。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穿着出去,要不,她會有一種沒有穿衣服的不安全感。

    ……哪怕是隻穿一會兒,有點多此一舉,也是好的啊……

    她用毛巾裹着頭髮出來,坐在了電腦前吹頭髮,她刻意沒有看他,聽到他從她身後經過走進洗手間,她整個脊背幾乎要掀起一層皮。

    明明是背對着他,她卻感到背上每個毛孔都能透過衣服輕盈的料子窺視到他的動靜。

    他洗得很快,還好他出來時,她剛好已吹完了頭髮爬到了牀上,她纔不要讓他坐在牀上看着她走向他呢。她怕自己的膝蓋會打架,太難爲情了。

    聽見他拉開那扇膠板門,她趕緊縮進了被子裏,用被子把自己遮蓋起來,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潘銳用手抹着未乾的短髮,一見她那樣子,“噗嗤”一下笑了:“你怎麼了?風扇也不吹,不熱嗎?”

    呃……他這一說,她纔想起剛剛吹頭髮,她把風扇定向了電腦桌,這會兒風扇正朝着空空的電腦桌吹着。

    而她,在這炎夏的七月,裹了一張薄毯子,正像只等待着褪毛的母雞,淋漓的汗淌了一身。睡衣肩背是溼的,胸前那兩片厚厚的棉也是溼的……這下糗出大了……

    她賭氣把被子往上一推,拍到了腰部以下,鼓着腮呼呼吹着氣。直到他把風扇擰向了她,她才感到舒暢了些。

    他在牀邊坐下,扭頭過肩看她,臉上戲謔的笑意仍掩蓋不住:“你很緊張嗎?”

    她別過臉去,粗聲粗氣地回答:“你才緊張,你全家都緊張。”

    “那你躺過去一點啊!你全躺了我睡哪裏?”

    她不情不願地朝裏挪了挪身體,看着他把臉放平在自己面前,兩人面對面地側躺着,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你沒吹頭髮。”夏至忍不住先開口,她不知道她怎麼就關注到他的頭髮了。

    “我頭髮短,一會兒就幹了。”他的聲音很輕,好像她是一朵蒲公英,用力一吹就散。

    “你不要被子嗎?”她說是這麼說,不過仍然把被角緊緊攥在自己手裏,絲毫沒有要分他一半的意思。

    忽然他身子往上一擡,她嚇了一跳,也跟着他一起坐了起來。

    “你幹嘛?”她衝口而出。

    他伸手捏了捏她繃得緊緊的臉蛋:“我去關燈,傻瓜。”

    他邁下牀,走到大門邊,燈光隨着“啪嗒”一聲熄滅了。置身黑暗中,讓夏至那懸着的心放下了一點。

    她重新躺回牀上,感受着他在她身邊躺下時引起的牀墊的起伏。

    “夏至……”他摸索到了她的手,扣住了她的五指。

    “你能不能不要說話?”她覺得在這種場合叨叨說個沒完很煞風景。

    她又聽見了他的笑聲:“可以。”

    他翻身朝向她,手隔着毯子搭在了她腰上。他吻她,像要自她齒間挖掘某種不可言說的奧妙似的。

    剛開始,她總是下意識地跟隨着他的手,以微薄的阻力去推擋着他,但很快她放棄了,轉而調整起自己的呼吸。

    她身上悶出的汗水,已經在冷靜下來後散幹了,被浸溼的衣服被他扯掉了,此刻她是真有點冷。而他身上反而冒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汗。

    她想,在這種時候,她還保持着那麼清醒的理智?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

    她感到貼在身上的那顆心,以快到讓人窒息的速度跳動着,像是隨時會敲破胸腔落在她身上。

    她咬緊脣合上了眼,默默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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