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困夏之城 >80、戒指
    夏至心上像落下了一串斷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地跳着,跳着,又歡快,又忽輕忽重。

    “什麼東西?”她故意問。

    “你猜?”

    “我不猜。”

    “那你看一下嘛。”

    她掏出那個方形的小紙盒,粉紅色的盒蓋上裝飾着粉藍的絲帶。是紙盒哦……她又失望又放心,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怎麼想的。

    “是銀的。正式求婚的時候再給你送個鑽戒。”她打開盒子時,潘銳解釋道。

    光滑的人造絲中間躺着一枚小小的銀戒,整體造型很簡約,戒面上以柔和的弧度扭出了一個心形。

    “我找你要鑽戒了嗎?自作多情。”夏至嗔怪着,把盒子遞給了他。

    “咋?不想要嗎?”潘銳不明所以。

    “給我戴上,傻瓜。”

    潘銳舒了口氣,從盒子中捏起了戒指:“要怎麼戴?戴那根手指?需要說點誓詞嗎?”

    “你喜歡。”夏至嘿嘿一笑。儘管是不值多少錢的銀戒指,但這件禮物本身的意義超越了它的價值。

    “男左女右對不對?”他把她的右手捧在手心,用食指墊起了無名指,“是這根嗎?”

    “戴這是什麼意思?”夏至調皮地問。

    “不知道,隨便選的,好像就這根手指戴得下。要不要試試?”

    “那要是戴不下怎麼辦?”

    潘銳胸有成竹地說:“那要是戴下了,就一輩子不許摘了。”

    他擎起戒指,從她的右手無名指尖開始套下,順利滑過了前兩段指節,卻在第二塊指骨處卡住了。

    夏至忍着笑說:“這下可尷尬了。”

    潘銳皺着眉說:“不可能啊,我明明量過的……”

    “你啥時候量的?”

    “你睡着的時候啊!”

    潘銳試着把戒指往下壓了壓,夏至的皮膚被夾得微微發疼,但不嚴重,她沒有吭聲,他終於把戒指推了進去。

    “哈,看到沒,我就說可以戴進去!”潘銳得意洋洋地說着。

    夏至把戒指上下來回撥了撥,還是有一點空間可以活動的,剛剛大概是自己指骨較大所以卡住了,只是摘下來的時候可能得抹點肥皂花點時間。

    她不想破壞他的興致,沒有說出來。他則一把抱住了她:“我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嗎?”

    她也抱住他的腰,額頭輕輕撞了撞他的下巴:“有你那麼厚臉皮的麼?”

    “臉皮不厚配不上你啊!”他就勢將脣印在了她的額頭上,隨後,她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過了一陣子,他才說,“夏至,我想好了,買房子就買房子吧。我這次是說真的,不來虛。”

    她擡頭看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怕你爸媽會不高興嗎?”

    “你現在搬出來住他們也是會不高興啊!那你會搬回去麼?”潘銳話裏透着無奈,“你是爲了我纔來到泰城的,我不能讓你受委屈。”

    “那你怎麼跟他們交待?”夏至隱隱地感到不安,她不想讓潘爸爸和潘媽媽覺得她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她來了,他們熱情招待她,結果她卻拐跑了他們的兒子。

    “我會慢慢跟他們說的。我想,他們也會理解。年輕人嘛,總想過點二人世界。”

    她靠在他身上,聽着他說話時胸腔和頸部皮膚的震動,聲音因此變得有幾分迷離。

    “謝謝……”她不知道這樣說是否合適,可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表達了。她渴望的,不就是他們站在一起,共同面對將來嗎?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兩人都不動聲色,在家裏沒向潘爸爸和潘媽媽提起過租房的事,只在第一個週末過去租房稍微收拾了下,買了些必需品。

    直到下一個週五來臨,潘銳才終於鼓起勇氣說了這件事。本來他們是計劃夏至去了上班後,潘銳在晚飯時說的,但是潘媽媽一直絮絮叨叨着村裏的瑣事,潘銳好幾次沒插進話。

    等夏至快十點時下班回到了車站,潘銳去接她,聽到他還沒說這事,夏至就急了,又催促了他。回到家後,他留在二樓找潘媽媽,夏至上了三樓。

    夏至不知道潘銳是怎麼說的,她坐在三樓客廳豎起耳朵聽着樓下的動靜。

    平日沒事她也常常能聽到潘媽媽銅鑼似的嗓音從二樓傳上來,偏偏這個晚上她什麼都聽不到,樓下安靜得像是沒有人。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樓口,往樓梯上張望,忽然腳步聲就響起來了,她做賊般閃進房間裏坐好,看到進來的是潘銳,她才長出一口氣。

    他臉上神色很平靜,不像吵過架的樣子,不過,夏至也沒見過潘銳和潘媽媽爭吵,總的來說他們這一家子相處挺融洽的。

    “怎麼樣?”夏至懸着心問,“阿姨答應嗎?”

    “當然答應啊!你想什麼呢?”潘銳理所當然地說。

    “沒有不高興嗎?”

    “怎麼會呢?”

    潘銳話說得很輕鬆,但夏至心裏不踏實,她想,她是不是也該去和潘家二老說說這件事呢?至少該讓他們知道,她在潘家受到了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很感激他們。

    她問潘銳:“要不……我再下去和叔叔阿姨道個謝?”

    “道什麼謝啊?”聽夏至說完想法,潘銳說:“不用,你別折騰了,他們沒那麼小心眼,過幾天就好了。”

    潘銳的說法引起了夏至的注意。“過幾天就好”?這麼說,他們確實因此而生氣了?她心裏升起一陣歉疚,像掛了塊重物似的,不自覺地絞起了自己的手指。

    “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說我爲什麼要搬走?”夏至後悔自己剛剛沒有一起去說了,連一個當面解釋的機會都錯過了。

    “我就說你上班不方便啊!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趕末班車回來,太危險了。我又說你遲些課時可能還要增加,這樣來回跑很累。就這樣。”

    嗯,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說辭。

    “那他們怎麼說呢?”

    “還能怎麼說呢?就是說租房子浪費錢,喫住也沒有家裏舒服,就這樣了。你不要擔心。”潘銳略一停頓,又說,“不過他們說的也對,想買房子還是得節省一點。所以……你再考慮考慮?”

    夏至託着腮,她當然是考慮過這一點才決定這麼做的,錢確實很重要,但於她來說,心裏舒坦也很重要。

    因爲明白潘家人對她是真心好,她才忍讓着所有的不適,可是她真擔心終有一天她會抑制不住爆發出來。

    矛盾一旦產生,只能延緩,是不可能總靠一方的退讓來消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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