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休現在在伽藍寺……話說,老太爺爲什麼要把他送去伽藍寺?什麼時候回來?黑木輪椅還留在院子裏,是不是說明,他被送走的時候很匆忙……
齊顏有些想不通……
“少夫人。”滿月的話,拉回了齊顏的思忖。
“嗯?”
“藥煎好了。”滿月說着,將湯藥遞到齊顏面前,“有些燙,您當心。”
齊顏接過藥碗,不經意掃見托盤裏還放着一小碟蜜餞。
齊顏看着那碟蜜餞,微微一怔。
滿月看着齊顏,笑了笑,說道,“這是公子走的時候特意吩咐的,說您吃藥怕苦,讓我給您備上蜜餞。”
齊顏微微眯起眼:“謝傅奕吩咐的?”
“是,公子吩咐的。”滿月羨慕地看着齊顏,由衷說道,“少夫人,您可真幸福啊。”
齊顏轉頭看她。
滿月說:“公子對您是真的好,不僅處處維護您,還事事惦記着您。”
齊顏聞言,嘴裏微揚,沒掩住嘲諷的味道:“是嗎?”
滿月有些不解了:“公子對您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呢……”
她頓了頓:“少夫人,我不知道您跟公子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您,公子真的很愛您!”
齊顏一聳肩,置若罔聞。
“這藥還真的挺苦的。”她喝了一口,吐了吐舌頭。
“那您一口氣喝下去!”滿月說,“我娘教過我,要是嫌藥苦,就憋住呼吸,一口悶!”
齊顏覺得有道理。
然後,她一口悶了。
苦味從口腔直衝腦門!激得她自己打激靈!
“趕緊喫蜜餞!”滿月將蜜餞遞過去。
齊顏張嘴吃了一個,苦味兒這才稍稍被壓下去一些。
“這蜜餞味道挺不錯……”齊顏又吃了一口,她看了看滿月端來的蜜餞,說,“不只是膩甜,還帶着一種酸味兒呢。”
“這是夫人特意送來的蜜餞。”滿月說。
齊顏一頓:“誰送來的?”
“夫人。”滿月說。
齊顏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最後完全停住。
“少夫人,再喫一顆?”滿月說。
齊顏搖搖頭:“滿月,夫人除了送來了蜜餞,還送什麼了?”
“夫人其實鬆了不少東西呢。”滿月說,“除了之前送您進門第二天,她送來一大堆珠寶擺件兒,這幾天,夫人送了不少喫食呢,有蜜餞,果脯……哦,還有新鮮的梅子……”
齊顏若有所思,說:“去吧夫人送來的喫的東西,都拿過來一些。”
“哦。”滿月不知道齊顏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是,她並沒有追問,而是乖乖地將謝夫人送來的喫食拿來了。
齊顏看着謝夫人送來的喫食。
酸梅,酸杏,酸棗……
齊顏拿起幾個果脯,大都是含着酸味兒。
“怪不得了……”齊顏微微眯起眼睛。
滿月一歪頭:“怪不得什麼?”
齊顏道:“怪不得夫人會對着我這麼好呢。”
“啊?”
“她是不是也往洛姨娘那裏送了不少喫食?”齊顏問。
滿月道:“這個我不清楚了,夫人,您要是想知道,我這就去給您打聽打聽。”
“好勒。”
…………
…………
滿月的消息打聽地很快,還沒一炷香的時間,小丫鬟樂顛兒回來了。
“夫人,我打聽清楚了!”滿月說,“夫人給洛姨娘也送了很多喫食,而且,送的喫食跟我院子幾乎一樣。”
“那就對了。”齊顏說。
“什麼對了?”滿月問。
“她把我當成跟洛姨娘一樣了。”
“一眼?”滿月更是讓齊顏整糊塗了。
就在她要問下去的時候,謝傅奕這時候回來了。
滿月很有眼色:“少夫人,公子,我退下了。”
小丫鬟走的時候,還細心地幫兩人關上門。
謝傅奕走到齊顏面前,口氣輕緩,問問:“吃藥了嗎?”
齊顏微微眯起眼:“吃了。”
“腳呢?”謝傅奕又道:“還疼嗎?”
“還行,敷了藥油,涼涼的,不是很痛了。”
“那就好……”謝傅奕說着,緩緩單膝跪地,握住了齊顏的腳踝。
齊顏正坐在牀上,看見謝傅奕忽然這麼個動作,不由一驚,腳往後縮:“你幹什麼?”
“我看一眼你的傷。”
齊顏皺眉:“這又什麼好看的?”
本來就紅腫的腳踝,上了藥油,就跟蒸熟了豬蹄子似的。
謝傅奕笑了笑,小心翼翼掀開齊顏的襪子,看向她的傷。
齊顏不習慣兩人這麼親暱,她往後躲了躲。
謝傅奕抓住她沒有受傷的地方,道:“不要動,什麼時候上的藥油?”
齊顏想了想:“有一個時辰了吧?”
謝傅奕點點頭,說:“何大夫說,扭傷前兩天,這個跌打藥油,最好是一個時辰擦一次。”
齊顏指了指桌上的藥油:“那勞煩你幫我拿過來一下。”
謝傅奕起身,拿來藥油。
齊顏一伸手。
“做什麼?”謝傅奕說着,再次單膝跪地,抓住了齊顏的腳。
“我自己來!”齊顏皺着眉,去奪謝傅奕手裏的藥油。
謝傅奕輕鬆躲開,二話不說,已經將藥油倒在了自己手心。
“我說了,我自己來!”齊顏不滿。
謝傅奕道:“這種藥油,要先在手裏搓開,搓勻,然後敷在扭傷處,效果最好。”
“我知道,我能搓開。”齊顏堅持自己上藥,腳踝一直往後扯,一邊扯一邊又道,“實在不行,還有滿月呢,讓滿月進來。”
謝傅奕嘆口氣:“我藥都搓好了。”
說着,抓住齊顏的腳踝,口氣跟哄孩子似的,說:“何大夫說了,擦的時候有些疼,你忍着點兒。”
“我……唔……”齊顏身體一僵,痛感從腳踝傳來,齊顏猛地咬住牙關,一把攥住牀帳!
剛纔滿月幫她上藥的時候,也是這麼疼!
謝傅奕擡頭看了看齊顏,他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就像是在塑陶一般,不敢絲毫的懈怠。
齊顏呼吸加重,咬牙忍耐!
“齊顏,你疼的話……就喊出來,不用忍着。”謝傅奕低着頭,他說這句話,嗓音帶着晦暗的嘶啞心疼。
齊顏聞言,牙關咬得更緊,她閉上眼,額頭冷汗直流,自己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