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九章 紙短情長(一)
    任阿狸怎麼逃跑,都是被抓了回來。

    直到這天出嫁的日子,雲淡風輕,安之若素。

    貢鏡聖殿的妖精們張羅着喜事,四處張燈結綵,紅紅火火,好一幅熱鬧景象。

    而可憐的小狐狸,以一副重生的面孔換上了喜服,由於多次的不老實,被白朮以法力束縛得動彈不得。靜坐在房內,等着一切未知。

    阿狸心心念唸的就是月灼師父能快些來,又希望他不要來。那日貢鏡帝君的那番言語,不知道還有什麼陷阱等着。

    難道自己就這樣稀裏糊塗嫁去塗山了麼...

    讓阿狸心中忿忿不平的是,雖得了個千年的修爲,但完全掙脫不開白朮的法術啊,這讓它更加懊悔當初還瞧不起他的真身。

    看來,人不能太自大,妖更是如此。

    想着貢鏡帝君好歹給自己千年的法力,如今在這卻手無縛雞之力。反正也是閒着,不如嘗試着變個人形,好歹也圓了自己的長久以來的夢想。

    於是阿狸集中着心力,努力回憶着幻形的咒語,不料腦子裏一片空白,原是月灼師父根本沒教過它啊!從哪裏想起幻形的咒語啊!

    不怕投錯了胎,就怕拜錯了師。

    有時阿狸在想,它是不是上輩子欠師父的,或者他就是個專門坑徒弟的貨。

    腦海中浮現出月灼師父的模樣,那張臉還是那麼的人畜無害。又閃現過貢鏡帝君和白朮的模樣,他倆就想把自己活吃了。

    阿狸打了一激靈,醒了。感嘆道,自己現在的修爲也到了可以白日做夢的程度麼?

    “我的好徒兒,你方纔是不是罵爲師了?”

    是師父!師父居然憑空出現了!

    阿狸晃着腦袋,莫不是方纔做的夢還沒醒?

    眼前那人逐漸清晰了起來。他踱步到阿狸的跟前,熟悉的姿勢撫了撫它頭頂的絨毛。青絲還夾雜着阿狸每日清晨採集的露珠的香味。

    月灼師父最愛用這花露洗頭了。

    手指的觸感還是那般熟悉,只是他慣用的竹笛已經換成了拂塵。

    “狸兒,快跟爲師回去。”

    還未來得及多說,房裏已經多了兩人。

    “小灼灼,你終於來了。”

    貢鏡帝君和白朮已在這等候多時,只是兩人何時進來的,又或者兩人一開始就在這裏,只是阿狸絲毫未察覺到。

    “帝君何必爲難我的徒兒,你想捉你女兒,我去把她帶回來便是了。”

    阿狸從未見過月灼師父這副義正言辭的樣子,不過怎麼有種護犢子的感覺。

    “小灼灼,本君現在改變了想法,讓你的徒弟替我的女兒嫁到塗山,享受榮華,豈不是美哉?”

    貢鏡帝君一見月灼,眼冒星光,“你想要羽衾裘,不如,本君就將它作爲嫁妝送與你徒弟,也不枉我們往日的一片情誼。”

    月灼一個腳步沒站穩,崴了一腳,急忙辯解道,“慢慢慢!我可跟你沒什麼關係——”

    “小灼灼,你真是太無情太無恥太無趣了!”

    月灼扶額,苦笑道,“論無恥,也比不上您貢鏡帝君呀~居然誆了我徒弟替嫁~”

    “那也比不上你呀,小灼灼。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可是好啊!先是讓我大方的贈送了千年修爲,又想訛我的羽衾裘——”

    貢鏡帝君走到月灼面前,一隻手勾起他的下巴,“本君還想着,你怎麼突然轉了性,肯把這雛絨羽給我,原是讓我替你做嫁衣之意啊~”

    兩人以這樣曖昧的姿勢保持了許久,直到白朮乾咳一聲才迅速恢復過來。

    “好罷,被你看穿了。”

    月灼無奈地聳肩,似乎是認了慫。

    阿狸此刻要驚掉下巴了!關鍵時刻師父怎麼如此輕易的妥協了啊!

    白朮上前,在貢鏡帝君的身旁耳語,“帝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兩人慾要扯過可憐的小狐狸,小狐狸嚇得毛若針氈。

    這時,月灼擋在阿狸面前,“你們想要帶走我徒弟,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小灼灼,你知道的,本君是不會殺你的。可是,塗山的人馬上要來了,你讓本君該如何是好——”

    貢鏡帝君像是鐵了心要讓阿狸替嫁一樣,只是月灼擋在面前,他好像有些許不忍,不得不說,他對月灼還是有幾分情誼可言的。

    然而白朮卻先發制人,他的眼眸愈發滲紅,好似那日一般。凝神屏氣,一陣強光從他的指尖迸出,朝月灼而去。只見月灼的拂塵一揮,本應擊中在他身上的那束強烈的光便反彈了回去。

    貢鏡帝君未來得及阻止,白朮卻已重傷。

    “憑你?還是傷不了我的。”

    月灼替阿狸解了咒,被束縛的久了,小狐狸感到渾身無力。月灼輕手輕腳地抱起阿狸,此時阿狸的身體像被抽絲剝繭,已沒了知覺。月灼朝外大步走去,沒有將這兩人放在眼裏。

    白朮奄奄一息,方纔他是使出了全力想要置月灼於死地。到底是月灼仙,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站住。”

    貢鏡帝君欲要攔住月灼,但實力懸殊,始終是不敵月灼。月灼沒有對他下手,因爲堂堂的貢鏡帝君,居然沒有一點兒法力。

    是的,貢鏡帝君沒有法力,所以他纔對塗山氏的提親無可奈何。

    與塗山氏的和親,是青丘以來的傳統。狐狸一族,本是沒有性別之分的。而塗山爲狐族的發源地,論資源與靈性法力都是高於青丘生靈的。

    天界想要制約塗山的力量,天火大降,塗山氏死傷大半,元氣大傷。從此便銷聲匿跡,偃旗息鼓。自後,各地勢力崛起,其中,便有青丘。

    縱使塗山氏低調了許多,但各地生靈也不得不忌憚。塗山氏提出和親之說來壯大氏族,各地也只能迎合,縱使心底一千萬個不願意。

    千年之前,貢鏡憑着極高的靈力被封爲帝君,雖然她的靈力之高,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法力。而支撐青丘生生不息的青丘法陣,也需要青丘十二帝君的靈力支撐。

    陰陽互體,陰陽化育,陰陽同根。

    那時貢鏡帝君還是隻雌狐,她生下女兒之後,靈力被釋放到了極強,爲了控制靈力,她漸漸地左右不了自己的性別,所以成了雌雄同體,對外以男體示人,獨自之時,又化爲女身。

    貢鏡帝君的容貌極美,也以靈力築物爲名,衆妖再見他時,以爲風姿颯爽的男子之身。

    白朮吐出一大口血來,渾身抽搐,將要散盡靈力。他在貢鏡帝君的懷裏,顯得要安靜許多,沒有了戾氣,盡是滿眼的暖意。

    “帝君,白朮無用,直到最後———也幫不了你。”

    白朮挺着最後的力氣,但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帝君身邊,一千年的未雨綢繆,他做到時時謹慎,事事謹慎。到頭來,還是幫不了帝君。

    貢鏡帝君用力擁緊懷裏的白朮,轉頭看着停住腳步的月灼,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告訴你救他的辦法,只是,要拿羽衾裘來換。”

    月灼的話語裏帶着寒意,“貢鏡帝君,念着咱倆也是舊時,我也提醒你一句,塗山氏的人可沒那麼好糊弄,不管讓誰代替你的女兒去和親,都會被發現,你還是留着力氣來救你的相好罷。”

    貢鏡帝君低頭不語,也是,如今,還有什麼比白朮的命更重要。

    白朮的靈力散盡,逐漸化爲了原形。貢鏡帝君將它捧在手心,緩緩閉上了雙眼。

    到底是青丘上靈力最高的靈狐,他將月灼所說的心法念與白朮的靈體之後,白朮又逐漸地化成了人的模樣。

    依舊的白衣白髮,爽朗清舉。

    月灼帶着阿狸離開了貢鏡聖殿。離開的時候,鄭重其事的告誡了他,若再打阿狸的注意,便要將白朮魂飛魄散。

    後來的事,阿狸便不得而知,只是它還猶記得那日離開聖殿時貢鏡帝君的眼神,落寞,無力。

    再後來———

    回到合歡洞後,阿狸昏睡了幾個時辰。醒來後,便是貢鏡帝君女兒大婚的大喜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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