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九十八章 五蘊六毒是妄
    消息傳的可真快,褰裳閣驚現狐妖一事不到片刻已經傳遍了長安城。京兆尹黎幹見事情瞞不過去了,便假意藉着褰裳閣買賣狐狸之事做說法,拿那崔大娘出來頂包。

    崔大娘也是可憐的很,瑤也早一步逃之夭夭,自己又被她設計割了舌頭斷了手指,想說實情也說不出。

    另外,黎幹還命京兆尹府的畫師畫出褰裳閣看客們口中的紅衣女子的畫像,這女子毀了一切,他可不會輕易饒過。

    可若她真的是狐狸精所變,那他怕是也不得安寧。

    黎幹心中七上八下。

    一日的功夫,長安城皆人心惶惶。

    迫於眼下狀況,爲堵悠悠之口,黎幹不得不封了褰裳閣,給百姓們一個交代。替罪之人也找了出來,可惜那崔大娘對他一直忠心耿耿,到頭來還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瑤也從黎幹臥房的簾子後走出,盛上了一盞茶。

    “黎大人,如今回了自家宅院,就不必煩惱了。”瑤也將茶盤平放在案几上,纖細柔荑捧起那茶杯下的青瓷小盤,不觸及到杯身的滾燙。

    她指尖細細,捻起那杯蓋,往杯口處吹了吹。碧綠的茶麪漾起微微漣漪。

    那日,褰裳閣發生了那樣的事,若不是閣內有黎乾的眼線助她逃脫,怕是她早已在牢獄之中受災受難。

    只是可憐那崔大娘,但在黎大人的眼裏,死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總比讓瑤也這個美人兒香消玉殞來的好。

    “看來,你要在這待一陣子了。”黎幹接過瑤也手中的茶盞,一個沒拿穩,砰的一聲掉落在地。

    那茶雖說被瑤也吹過,卻還是帶着些許滾燙。茶水濺到了黎乾的衣角,瑤也嚇得連忙跪地:

    “黎大人......”

    “無礙。”黎幹微微皺眉。

    “你幫我換。”

    “是。”瑤也怯怯迴應。

    ................

    月灼搬來張小凳子坐在上面,拿着手中的煩惱絲顛來倒去看半天。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能耐呀?好像看過去一無是處,又容易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但是卻又經常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他們。

    想想那時,他抱着紅璃,身旁還跟着個蘇宴,若不是這煩惱絲幫忙隱身瞬移,怕是早被黎幹那夥人抓住了。

    難不成,進了這幻境,煩惱絲的法力就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可這手中的煩惱絲又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蘇宴。

    他疑惑地看着月灼,問道:“你在做什麼?”

    月灼也沒跟他細細解釋,只是問他一句:“璃兒醒了麼?”

    “還沒有,也許是累着了,睡得很沉。”

    “..........”

    “..........”

    靜置了一會兒,蘇宴忽然開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月灼愕然,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褰裳閣被封,瑤也和陸離都不見了蹤影。但總歸慶幸一點,長安的百姓都清醒,不會再喫那狐狸肉。

    黎乾斷了財路,斷了和滿園村、桃源村那處的買賣交易。沒有人去捕殺塗山靈狐,就沒有瘟疫發生了。

    按理來說,他們此舉應當說是扭轉了局面,可爲何這往生鏡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月灼掏出懷中的往生鏡,端詳了一會兒,發了愁。

    罷了,還是先好好休息一番罷。

    今日一驚一乍的,也夠累了。

    月灼話不多說,起身伸了個懶腰,那小板凳自個兒搖晃了幾下,又緩緩減速了下來。

    他回了屋子,經過的時候,還往紅璃那處探了探。

    紅璃要是知道是自家師父幫她換回了淡黃色的衣裳,不知道作何感想。

    畢竟現在外面在通緝紅衣女子,她還是先別穿的那麼招搖顯眼罷。

    見自家徒兒睡得舒坦,月灼也安心地回了塌,和衣休憩。

    只剩蘇宴一人站在空地處,正對着平房的大門。

    外面官兵四處巡邏,總想要揪出昨日的那三人,好在那些人描繪不出他們的模樣,只記得紅璃的紅紗衣。

    三人回了屋子連忙換了衣服,月灼那傢伙,畢竟小家子氣,佔着紅璃是他徒弟,爲她換衣的時候根本不讓蘇宴搭把手。

    雖然只是褪去身上那一層硃紅色薄紗,換上淡黃色的而已。

    蘇宴長嘆一口氣,霎時,周圍的一切都靜如止水。

    蘇宴詫異地回頭張望,見那兩人還是睡得深沉,一點兒也沒動靜。

    “無事,他們根本聽不到。”

    一聲沉,拖曳着迴音,卻似天籟。

    “我找到他了,完成任務了。”

    蘇宴垂眸,長睫貼着下眼瞼,雙目緊閉見不着是何神情。

    “嗯,何時回來?”

    那聲音輕聲附和。

    “...........”

    “爲何不回答?還是說,你有話對我說?”

    那聲音再一次響起,蘇宴微微擡眸,終是落定在心底那處——

    一抹紅影之上。

    他看得透徹,眉睫上仿若落了霜。

    “沒有。”

    蘇宴落下這兩個字,說的痛苦,將心底的癡妄留在那處。

    “你不該有這種心思。”

    那聲音與他一應一答,卻只在他自己的世界,旁人根本就不知曉。

    “我知道。”

    忽然那聲音與他說出同樣的三個字——

    “我知道——”

    那聲音繼而道:“一切衆生都是因緣和合的五蘊六毒,你不該癡妄。”

    蘇宴苦笑,“那爲何讓我遇到?”

    “.........”

    “你敢保證,終有一日,你不會被這五蘊六毒所迷?”蘇宴反問。

    那處無聲。

    唯有輕風拂柳過,蘇宴的心思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逃了。我該去哪兒追他?”

    那處沉寂了許久,纔回答他:“這不重要,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何時回來?”

    蘇宴微微一怔,遲疑了許久,囁嚅迴應:“再給我一些時間,待解決了幻境之事,我便回去。”

    這夜,異常的靜謐。

    蘇宴不知一人在外待了多久,直到待到天黑。

    他坐在月灼師父方纔坐的那張小板凳兒上,托腮思慮。

    卻看到夜空上有一流星劃過。

    他想起了小狐狸兒曾對他說過。

    “蘇宴,你見過流星麼?”

    紅璃支頤着腦袋,腦袋兩側毛茸茸的耳朵俏皮地晃晃。

    “算是見過罷,只是一人看,也無趣的很。”他輕嘆一口氣。

    “那以後,我陪你看。”

    小狐狸兒笑的仿若鈴蘭,那曾是他見過的最美的花兒。

    誰知小狐狸兒又復添一句:“還有師父。”

    小狐狸兒自是天真無邪,起身無憂無慮地唱着跳着,卻不知她那師父還在另一女子的家中,忙着磨豆腐。

    這夜,他睡着了,靜靜地做着心底的夢。

    一心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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