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天天想和離 >第一七二章 準備收網
    到了半夜裏,雪下得越發的大了,北風呼嘯着吹着,將門窗都吹得咣咣作響。

    手裏的燈籠,幾乎只能夠照亮一人之地,前不清楚前路。

    喜嬤嬤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她祖祖輩輩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地人,往前數十年,那是壓根兒沒有想到,自己會來一個這麼溼冷的地方。

    便是用香薰過了的袍子,也都帶着一股子潮黴味兒,讓人怎麼都不得勁。

    “嬤嬤,這般大雪,怎地還出去?瞧着這雪,夜裏還不會停呢。”說話的女婢,縮着脖子,將手蜷縮在袖子裏,她是吳氏身邊的大丫鬟,名叫虎歌。

    喜嬤嬤將左手上拿着的紙包收了收,“大娘子喝了藥,睡下了,聽說三哥兒就快回來了,精氣神好了不少。雪再大,藥渣子總是要倒的。”

    “這事兒,讓旁人去做,我是不放心的。這城中啊,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這裏,就想看大娘子的笑話呢!照我說,有國公爺在,有三哥兒在,咱們大娘子,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虎歌笑了笑,“嬤嬤待大娘子,可真是好。那嬤嬤您仔細些腳下,這地又溼又滑的,可別摔了。”

    喜嬤嬤點了點頭,提着手中的燈籠晃了晃,朝着門外行去。

    待她一走,虎歌輕哼了一聲,跺了跺腳上的雪,往裏屋行去了。

    扈國公夫人病重,這半邊府上的事,幾乎都是喜嬤嬤說了算,她最近夜夜都要出來倒藥渣子,一路上的,也沒有人趕攔。

    一出角門,她便被灌了一脖子的雪,冷得又縮了縮。

    夜已經深了,打更人剛剛走,路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喜嬤嬤頭也沒有擡,頂着風雪一腳深一腳淺的朝着巷子口行去。

    她轉了個幾個彎兒,看見路的盡頭,停放着一輛馬車,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咳咳咳……”馬車裏頭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娘子今夜怎麼親自來了?天寒地凍的,又開始咳了”,喜嬤嬤皺了皺眉頭,對着馬車門行了行禮,輕聲問道。

    馬車裏的人,又咳嗽了幾聲。

    “不礙事的,你忘記了,我小時候最喜歡雪了。阿孃領着我同阿弟堆雪人,我拿了兩顆桂圓核,做了雪人的眼珠子,又黑又亮,格外的好看。”

    “最近啊,我總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唉……”馬車裏的人,輕嘆了口氣。

    喜嬤嬤身子一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奴沒有用,辜負了娘子的信任。這頭一回打照面,便叫那邊的人,給打趴下了。”

    “那邊的前些日子,一戰成名,在軍中威望暴漲。雖然沒有掌軍權,但……不過恩科您不用擔心,雖然他日日夜夜的挑燈夜讀,但這科舉之事,難於登天,他考不中的。”

    馬車裏的人,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她方纔嘆了一口氣,“在他抓老三之前,也沒有人覺得,他能夠辦得到。喜嬤嬤,咱們都叫一個孩子,給騙了。”

    喜嬤嬤的脊背冒出了一層薄汗。

    馬車裏的人,又咳嗽了起來,她每咳嗽一下,喜嬤嬤的眉頭便皺緊了幾分,“姑娘……老奴該死,娘子……天寒地凍的,不若早些回去罷。”

    “如今,局勢混沌,並不一定沒有轉機。老奴一定能夠替娘子實現心願。”

    馬車裏沒有接話,過了許久方纔說,“若是沒有什麼大事,日後我便不會再來了。”

    喜嬤嬤神色一凜,“娘子放心。”

    馬車裏再也沒有聲音傳來,一隻白嫩的手伸了出來,喜嬤嬤恭敬的將揣在袖中的紙包遞了過去。那手收了紙包,轉頭又遞出來了一個小瓷瓶。

    喜嬤嬤面不改色的將瓷瓶收了,揣進懷中,目送着馬車離去。

    風雪當真是很大,喜嬤嬤抹了一把臉,連她的眉毛上,都全是冰碴子了,但她依舊沒有背過身去,任由風雪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直到那馬車完全消失不見了,她方纔轉過身來,縮着脖子一腳深一腳淺的朝着扈國公府行去。

    “今兒個怎麼是你在角門呢?錢婆子呢?”喜嬤嬤甩了甩燈籠,跺了跺腳。

    “那個懶婆娘,怕凍得很。給我買了酒,自己個去睡了。左右我那屋子裏跟個冰窖似的,也沒有個暖心人,這不就來這裏了,炭火還燒不完呢!”

    “嬤嬤,大娘子屋裏那麼多漂亮姐姐,您替我說合說合唄!”

    喜嬤嬤橫了守門的人一眼,“就你這天天灌黃湯的,哪個姑娘能瞧上你。”

    守門的人頓時不服氣了,“嬤嬤說得,那屋子裏頭的都是什麼正經人似的。她們瞧不上我,我還瞧不上她們呢,誰不知道,但凡好看點的,都叫二公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喜嬤嬤喝止了,“幾兩黃湯下了肚,連北都找不着了,狗嘴裏嚼的什麼蛆。你若是不清醒,去雪地裏打個滾兒,就曉得厲害輕重了。”

    守門人一個激靈,抓了一把雪,往自己的臉上糊了糊。

    “是我嘴欠,嬤嬤饒了我這次吧,可不能往外說。對了,你去倒藥渣子,你家中那位來尋你了,瞧着急吼吼的,像是有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不敢留她,可她不肯走。我便叫她去月亮門那頭的長廊躲雪了。”

    喜嬤嬤一聽,四下裏看了看,啪的打了那守門人腦殼一下,“你這個猴孫,若不是你車駕得好,早把你趕出去了。那地方……”

    守門人揉了揉頭,滿不在乎的說道,“府裏誰不知道,那地方鬼都不會去。嬤嬤您趕緊的吧,不然一個好好的小姑娘,就要凍成冰坨子了。”

    喜嬤嬤說歸說,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銀塊,塞給了守門人,三步並作兩步的,朝着月亮門行去。

    他說得倒是沒有錯,這個府裏頭,鬼都不會去的地方,便是那個月亮門了。因爲二公子這一陣子,總是在那裏唱曲兒。他如今脾氣暴躁得很,誰敢去那裏觸他的眉頭?

    因爲走得急,到了月亮門的時候,喜嬤嬤已經覺得腳底發熱了起來,“芝蘭?”

    她眯了眯眼睛,透過密密的雪,對着長廊裏站着的人影喚了起來。

    陳望書一把回過頭來,對着喜嬤嬤笑了笑,“天寒地凍的,嬤嬤要不要和芝蘭一道兒,去我那喝一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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