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年紀大了之後,越發的昏聵,也不知道聽了哪個奸臣的擺道,竟是染上了狎妓的毛病。
年前有那麼一回,悄悄的換了常服,帶着小太監溜了出宮,去常玉樓想要私會那行首娘子常玉。
可不曾想,眼瞅着這官員考覈之期臨近,各處衙門都牟足了勁兒,想要整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上峯不得給個上上評的大功績來,竟是都比尋常,認真的百分有餘。
這麼深奧的路子,換句通俗易懂的話,叫做大家都想搞事情。
尤其是那御史臺,自打董離大出風頭,成爲了御史臺第一鐵嘴之後,幾乎將那參奏之事包圓了,別說什麼御史聞風而奏了。
那董離做事挖底,跟握了寶葫蘆似的,別說風了,連鐵扇公主的芭蕉扇,他都能給囫圇吞下去。這叫旁的人,急得禿了頭。
一羣人思來想去,這董離不好女色,聞着胭脂水粉就打噴嚏,花街柳巷那是他的禁地。於是乎一大羣御史,成日裏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晃盪,就爲了從惡犬董離口中搶點肉渣子喫。
好傢伙!這下子還真讓他們給搶着肉了,這不是肉,這是一頭完整的豬!
他們把官家抓姦在牀堵屋子裏了!
當時的場景,那叫一個雞飛狗跳,日月無光!光是一想,都令陳望書激動到飛起。
只可惜,等她知曉的時候? 事情早已經過去,那徐娘子已經成爲如今的陳宮第一寵妃了。
你說明明人家官家去找的是常玉娘子,咋又冒出個徐娘子?
離譜的事情來了? 官家被堵? 抓耳撈腮? 這不能夠啊!若是被御史們瞧見他的臉了,那還了得?你就是給他們全部的上上評價,集體升官發財? 他們也不幹啊!
能去御史臺當差的? 那要不就是家財萬貫權勢滔天,他不稀罕得罪人,要不就是窮得叮噹兒響? 三個月鍋裏不見一滴油? 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 又臭又硬。
可甭管那樣? 御史們都只有一個崇高的理想? 那就是青史留名!
好傢伙? 把官家抓姦在牀,甭管昏君明君,他們是忠臣賢臣就行!
官家一把扯過常玉的肚兜兒,捂住臉就要跳樓逃走。
可那大街上,好幾個眼熟的刺頭在巡邏啊? 時間緊迫? 官家使出了洪荒之力? 跳進了這常玉樓燒火的小院子裏? 他腳還沒有着地呢,就被一個燒火丫頭潑了一臉的洗腳水。
那個小丫頭,便是徐娘子。
能當寵妃的燒火丫頭?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燒火丫頭,不是少林掃地僧般的存在,那也是被人關在棋社的小燕子。
官家只看了徐娘子一眼,便把她擄回了宮。
徐娘子只看了官家一眼,就哭着喊了一句,“叔!俺可找着你了!”
這故事要從官家年少之時說起,那時候他還是不受人待見的平王。
而徐娘子的母親,名叫楊慧,乃是當時三司使的嫡長女。那日楊慧正在彎弓射大雁,不料箭法不精湛,大雁嚇掉了幾根毛,拉了一坨不明物,嘲笑着飛走了。
楊慧自然抱歉,過來行禮,平王對她一見鍾情,單方面的把她在心中,引爲了初戀白月光。
因爲楊慧當時已經與人成親了,平王無奈,只得將這事兒,埋葬在心裏,時不時的將她拿出來,同一衆後宮對比,反覆品味那緣糞的滋味。
他同楊慧,興許還真有那麼點子緣分。
那徐娘子,閨名喚桑,竟是楊慧的親生女兒。話說當年東京之亂,顛覆了不少人的人生,朝廷中的勳貴,能囫圇的活到江南的,十不過三。
那楊慧一家子,就剩了這麼個小姑娘,被忠僕帶了過來。那徐桑小姑娘命途多舛,幾經輾轉,在這常玉樓中,給常玉娘子做了洗腳婢。
官家一樹梨花壓海棠,納的還是白月光的親閨女,那勁勁兒,一浪賽過一浪,簡直跟徐娘子給人洗腳時,搓出的泥一般,越搓越多。
宮中許久沒有進新人,這徐娘子獨樹一幟,儼然成了宮中奇景兒了。
現在,官家的寵妃,徐娘子死了。
陳望書嘖嘖了兩聲,那幕後之人,還真是給他們選了一口好鍋。
……
官家猛地站了起身,搖晃了好幾下,比之前聽到五皇子不是他的親兒子,還要震驚與悲慟。
也是,他有八個兒子,五皇子又不出色,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可是白月光楊慧已經入了土,再也沒有辦法替他生出一個女兒來。便是她還活着,緊趕慢趕的生一個,等那姑娘長到十六歲,官家自己個也入土了。
那徐娘子,是獨一份的!
“你說什麼?誰……你說誰死了?”
那小太監瞧着官家的樣子,嚇得往前爬了幾步,猛的磕起頭來,“官……官……官家,徐……徐娘子……人沒了……”
官家兩眼一黑,便往後倒去,皇后嘴角一抽,伸手一把摟住了他。
“官家,官家……官家節哀啊!”
站在官家身邊的大皇子,立馬佔據了有利位置,同皇后兩人,一左一右的將官家架了起來,不給其他人半點可乘之機。
官家緩了許久,方纔熱淚盈眶的站穩了身子,“好好的人,怎麼會死呢?就在前幾日,桑兒還請了太醫來瞧,太醫說她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那是朕的兒子啊!”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原來徐娘子懷孕了,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朕連名字都取好了,叫斯暉啊!”
陳望書差點沒有憋住,斯暉?你是說着孩子該思念他姥姥,他父親的愛人楊慧;還是說着孩子是私會得來了啊!
真是越來越昏聵了啊!
官家說着,顫顫巍巍的從高臺上走了下來,“徐娘子是怎麼死的,你說!”
小太監一個哆嗦,結結巴巴得說道,“娘子她……她躺在鞦韆架旁,胸胸口插着利器……等劉嬤嬤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官……官家……節哀啊……娘子她……她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