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角落裏搓着衣服的小孩兒，見大家都在站在臺階下排成了一排，便也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他頭髮有些亂，小臉兒髒髒的，雙眼無神，面無表情，宛如行屍走肉。
陳婆子見他過來了，便道：“你不用過來，人家要買的是女孩兒。”
那小孩兒沒有言語，轉身便往回走。
沈婉開口道：“等等，讓他過來。”
那孩子看着好生眼熟，好像是那日被她所救的小乞丐翎兒。他不是有銀子了嗎？怎麼又被賣到牙行來了。兩百兩銀子，可足夠他的家人，置辦些田地，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陳婆子忙道：“沒聽見夫人喊你過來嗎？還不快過來。”
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被買入牙行後，便沒開口說過話。不喊他喫飯他也不喫，讓他做什麼他雖然都做，但是卻像個沒了魂兒的行屍走肉一般，看着讓人很是心疼。這夫人看着就是個善人，若是這孩子能被她買走，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兒。
楚翎慢慢的走了過去，與衆人站在了一處，低着頭，看着自己破了個洞的布鞋。
“這孩子多少錢？”沈婉指着楚翎問道。
陳氏想了想道：“十兩銀子。”
這孩子還小，也幹不了什麼活兒，買十兩銀子都算多的了。
沈婉擰着眉道：“我要了。”
這孩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以前他的眼中還有光亮，可如今卻變成了一潭死水，彷彿受了很大的打擊一般。
“還不快謝謝夫人。”陳氏忙衝楚翎說道。
楚翎也沒開口，只是衝沈婉鞠了一躬。
陳氏陪着笑來，衝沈婉道：“夫人別見怪，這孩子有些內向，不愛說話。”
“夫人不是要買兩個人嗎？夫人再瞧瞧你還要挑誰?”
沈婉仔細盯着站在臺階下的人看了起來。
“夫人挑我吧！我什麼都能幹。”有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婦人，瞪大眼睛看着沈婉說道。
有了她開頭，其他人也毛遂自薦起來。
“夫人挑我吧！我能挑能臺，還會做飯。”
“夫人挑我，我幹得多，喫得少。”
一時間，這院子裏吵鬧不堪。
“都閉嘴。”見她們都亂了套，陳氏便大喊了一聲。
陳氏這麼一喊，衆人便都安靜了下來。
沈婉仔細看了看，最終挑了兩個面向老實，瞧着很乾淨的女子。一個三十出頭，一個二十五六。聽牙婆說，三十出頭的叫秀娟兒，是個苦命人，丈夫和孩子得了時疫病死了，婆家人說是被她剋死的便將她賣了。這二十五六的，叫知秋，是大富人家的丫環，因爲犯了錯，被主家給發賣了。
因爲這秀娟兒和知秋都是成人，所以這價錢自然是要貴些，一人要二十五兩銀子。
交了銀子，拿了賣身契，沈婉便帶着他們去了牙行。
秋菊也知道夫人買的這孩子，是那日的小乞丐，便一直都牽着他的手。
因爲快到飯點兒了，沈婉便帶着她們進了一家小酒樓。
“你們也坐下吧！”落了座的沈婉，看着站着不動的秀娟兒和知秋說道。
而楚翎，已經被秋菊抱着放在了凳子上坐好了，他依舊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秀娟兒有些惶恐的擺着手，“不、不用了，奴婢站着就好。”
她雖然沒做過下人，但是聽人說，主家喫飯的時候，她們要站着伺候，還要自稱奴婢。
知秋沒有說話，只是垂着眼瞼，安安靜靜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