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雖然不喜這崔峯,但是還是沉着臉,看着滿臉戾氣的宋子凌道:“宋子凌你怎可在教室打人?”
“魏先生這不怪宋子凌,崔峯本就該打。”
“就是,就算宋子凌不出手,我都想出手揍他了。”
“都是崔峯的錯,是崔峯太過份了。”
“先生這不怪宋子凌。”
不少學生,都幫宋子凌說起話來,直言這崔峯被打純屬活該。
魏先生掃視了一眼幫宋子凌說話的學生,擰眉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若非這崔峯之過,這一衆學生也不會幫着宋子凌說話。雖然打人是不對,但是他也要弄明白這前因後果,分一個是非對錯。
那個年長的學生道:“這崔峯方纔進教室,便笑嘻嘻的跑到子凌的課桌前,說宋將軍沒了,說子凌沒爹了,還出演侮辱子凌的孃親,反正就是可惡至極。宋將軍乃朝廷命官,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他人沒了,作爲東宸子民,應該痛心纔是。他卻笑嘻嘻的,一副心災樂禍的樣子,我瞧着都想打他了,更何況是子凌。這崔峯就是該打,若旁人知道宋將軍去了,我青雲書院的學生,竟然在宋將軍遺孤面前這副做派,只怕是會說我們青雲書院不會教書育人,竟然教出了這樣不尊禮教的學生。”
宋將軍沒了?魏先生看了紅着眼的宋子凌一眼,轉而又一臉厲色的看着崔峯,厲聲道:“這樣的人,着實該打。”
聽子期說完後,他都有點兒想打這崔峯了。他們青雲書院,怎麼會有這樣可惡的學生。
這個年長的學生,約莫十五,名喚莫子期,雖然天資一般,卻是一個很勤奮,很老實,很正派的好學生。所以他說的話,魏先生是十分相信的。
“魏先生我沒有,我只是好心告訴宋子凌他爹死了而已,他便想要打死我。”崔峯矢口否認,絕不承認自己方纔的惡劣言行。
若他認了,宋子凌打人雖然違反了院規,但是自己也是違反了院規,根本討不到好,魏先生也會站在宋子凌那一邊。
“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便要認。崔峯你現在這敢說不敢認的樣子,真的是噁心透了。”
“就是,崔峯我們可都看着呢!你休要否認。”
“子期哥沒有半分虛言,說的皆是實話。”
“先生我可以作證。”
“我也可以。”
魏先生看着崔峯道:“這事兒,我會如實稟報院長,讓院長來定奪。”
就在這時,穿着一襲白衣的雲清揚走了進來。
“清揚師兄……”瞧見他不少學生都驚呼起來。
清揚師兄怎麼會來他們崇智堂?在青雲書院的學生眼裏,雲清揚就是他們的偶像,是他們學習的榜樣。
雲清揚進來,看到裏頭的情況先是一愣,隨即也來不及細問,便朝宋子凌走了過去。見他紅着眼眶,便知他已經聽人說了些什麼了。他伸手抱了抱宋子凌,輕聲對他道:“先回家吧!家裏來人接你了。”
他也知道了宋將軍的事兒,方纔在書院門口子碰見了沈夫人的丫環無依,說是來接宋子凌的。他最熟悉青雲書院,也知道最快走到崇智堂的路,他便讓無依在書院門口等着,他來將宋子凌帶出去。
宋子凌抿着脣沒有說話,由着雲清揚將他牽了出去。
衆人見雲清揚牽着宋子凌出去了,便都看了崔峯一眼,他這回怕是要糟了。清揚師兄跟宋子凌關係這麼好,他若知曉了崔峯的言行,必定會十分氣憤。到時候再在院長面前說上兩句,好了,這崔峯就可以滾出書院了。
魏先生先讓人帶崔峯去院醫處看了一下傷,又讓人去通知了崔峯的家人來。
宋子凌出了書院,看見無依也是一言不發,直接上了馬車。雲清揚也跟着上了馬車,出了這樣的事兒,作爲朋友他自然也應該去看看的。
雲清湯嘆了一口氣道:“說是墜下山崖,掉進江裏了。派人尋了一個多月,都沒尋到,也未能尋到屍骨。但聽從暮雲城回來的人說,這人應該是已經沒了。”
昨日他祖父聽到這個消息後,嘆了好久的氣,直言宋將軍可惜了。
宋子凌癟了癟嘴,無聲的哭了起來,他爹真像崔瘋子說的那樣屍骨無存了。
雲清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是默默的拍着宋子凌的後背。
御書房
“她當真不接受?”軒轅禹擰眉看着軒轅流雲問道。
軒轅流雲點了點頭道:“沈氏說了,只要一日不見宋將軍屍骨,便不信他死了。”
軒轅禹搖了搖頭道:“當初要和離的是她,她與宋將軍也算是無情。可如今宋將軍人沒了,且屍骨無存,她怎麼就不願意接受宋將軍已死的事實了呢?她對宋將軍,倒是有情,還是無情啊?”
這個沈婉,可真是讓人搞不懂。
軒轅流雲沒有接話,看沈氏那樣子,又怎麼會是對宋將軍無情呢?
“哎……”軒轅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失去了這麼一個與他出生入死的大將軍,他也感到十分的悲痛。
世事無常,他若能料到,宋將軍會出這樣的事兒,他定不會讓他去暮雲山剿匪的。
他昨日聽聞,宋將軍的老母親,聽到兒子身隕暮雲山後已經病倒,他已經派了太醫去宋將,就怕這老太太再出什麼意外。
“既然沈氏非要見着宋將軍的屍骨才接受這個事實,那便讓暮雲城守備繼續派人沿江打撈吧!”這人就講個入土爲安,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宋將軍的屍骨,讓他入土爲安纔是。
早朝一散,鎮北大將軍宋恆身死暮雲山,且屍骨無存的消息,便傳遍整個皇城。
城中百姓,先是震驚不信,而後又痛心又惋惜。
宋子凌回了山莊,抱着他娘就哭了一場。
“娘,他們都說我爹死了,我不信,娘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宋子凌在沈婉懷裏抽泣着。
沈婉眼裏泛着淚光,笑着道:“娘也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一日不見你爹的屍骨,便不能證明你爹死了。”
“爹沒死?”宋子凌擡起滿是淚水的臉,看着他娘。
沈婉用帕子擦着兒子臉上的淚水道:“找不到屍骨,就不能證明你爹真的死了,也代表你爹有可能還活着。”
宋子凌點着頭道:“對,找不到屍骨,便不能證明我爹死了。”
娘說的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找着他爹的屍骨,憑什麼說他爹死了?說不定他爹正受着傷不能動,等着他們去找他呢!
雲清揚在一旁看着,無聲的搖了搖頭,他能體會沈夫人和子凌的心情,但是宋將軍多半是沒了。
在山莊喫過中午飯後,雲清揚便離開了。
下午,喬木和宋子玉來了山莊,沈婉打起精神見了他們。
“夫人、少爺”喬木瞧見沈婉蒼白的臉,還有宋子凌還未消腫的眼睛,便知道她們是已經哭過了。
宋子玉的眼睛也紅腫着,一張小臉兒白白的,臉上盡是悲色。
“老太太還好嗎?”沈婉看着喬木問道。
喬木搖了搖頭。
“不好,奶奶她一點兒都不好,她病倒了,病得很重,還不肯吃藥,說要跟着我爹一起去了,嗚嗚……”說到後頭,宋子玉便捂着嘴哭了起來。
娘走了,爹死了,奶奶也不想活了,她日後再也沒有人護着了。這變故來的太快,讓她措手不及,也讓她無法接受。
聞言,沈婉擰起了眉頭,這麼大的打擊,老太太果然是受不住。
“大小姐……”見宋子玉哭成這樣,秋菊心裏難過得很,忙上前用手輕輕拍着她的背。
宋子玉一轉身,直接抱着秋菊,靠着她的肩膀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