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飄零落下,落到她的腳邊
她低頭看過去,這一瞬卻紅了眸子。
“是我看錯了麼。”她呆滯蹲下了身子,撿起那幾頁紙,手裏沉甸甸的,重得她幾乎,都直不起來腰來
顧淮安也看過去,呼吸一頓。
時隔太久,他也忘記了,自己竟然把這幾頁紙,放進去了畫冊裏。
白歆羽緩緩站起身來,雙眸受傷的看向他,聲音低啞的沙沙,“當年我被言蔓誣賴抄襲,找不到原設計稿,一身污水沒法洗清,我瘋了一樣的找,你就在旁邊看着啊”
“原設計稿就在你手裏,你爲什麼不拿給我你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我的憤怒,我的狼狽,很好玩麼”
說到後處,看向他的眸子裏,只剩了滿滿的憤怒。
她現在,恨不得上來掐死他。
當年,她被言蔓誣賴抄襲,如墜深淵,她恨了言蔓多年,卻沒想到
一直在她身邊的顧淮安,也是言蔓的幫兇
顧淮安神色複雜,內疚的看向她,“歆羽,對不起,這些原設計稿,確實是我藏的”
“爲什麼”
她的雙眸裏都是憤怒,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爲什麼,爲什麼偏偏讓我發現,你竟然這麼對我”
她忍不住控訴
控訴他的無情,控訴現實的無情
眼見他重病纏身,她心疼不已,剛對他消弭了一些仇恨,卻又被他如此潑了冷水
她恨得咬牙切齒,力氣之大
足足的將病弱的顧淮安,硬生生的從病牀上給拖了下來
顧淮安的身子踉蹌的跌倒在地,沒有一點兒反抗
“歆羽”他眸中霧氣迷濛,眉頭擰得打結,喉間哽咽而艱難,“那時候我這麼做,是因爲看到了言蔓不止是言蔓。”
“什麼”她手指緊緊的攥緊他的衣襟,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一般顫着,仇恨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她的背後還有人”
“是。”他沉重的點頭。
白歆羽手腳冰涼,眸中悲愴,“你的意思是,言蔓就算垮臺了,對我來說,也算不得勝利”
“是誰躲在背後是誰”
她緊緊揪着他的衣襟,眼眶中幾乎就要沁出血來,“告訴我”
“我並不清楚。”顧淮安按住她的手,安撫她,“歆羽,你冷靜一點,言蔓確實是始作俑者,她現在毀了,已經報了仇,後面發生什麼,我也預估不到,我只希望你,能夠普普通通的過生活。”
白歆羽只聽得他的話,只覺得腦門嗡嗡作響。
言蔓是毀了。
但顧淮安不知道,她爲了毀掉言蔓,是以自己的婚姻爲代價
假如當年,他能拿出來這幾張紙,她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可遏制的悲哀,朝着她席捲而來。
“原來今天發生的一切,在當年已經就寫好了。”她悽愴的看向他,拽着他衣襟的力道,也漸漸鬆了下去。
“顧淮安,那個時候,我的人生就因爲你的決定,而錯了位,我們倆,糾纏在一起,沒有什麼好事,以後各自珍重。”
整個人幾乎要崩潰,沒法接受這一切。
白歆羽只覺得胸口沉甸甸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擡不起腳,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她終於走到門口,但也就在此刻,想到搶救室門口,醫生說過的話。
顧淮安的病情持續惡化的話,就只有半年壽命了。
他應該
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吧。
她爲他感到痛。
但她已經不適合陪在他身邊。
“顧淮安,你一定要珍重。”她慘白的手,扶着門框,深深的往後看了他一眼。
顧淮安對上她的眸,身子劇烈的一顫。
這一眼,包含了太多。
他看到了心疼,同情,哀怨
還有很多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轉過身離開。
他就保持原狀,久久癱坐在地面上
小護士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匆忙跑過來扶他,摸到他的身子,不禁神色一變,“先生,你的身上怎麼這麼涼啊。”
他整個身體就像是剛從冰窟裏出來,冷得嚇人。
“沒事。”顧淮安僵硬的扯起脣角,喉間艱澀,“她比我還難受。”
厲衍爵坐在辦公桌前,修長的手指輕釦桌面,眸裏冷得瘮人。
徐巖耷拉了個腦袋,不敢擡頭。
“厲少,這份資料已經很全了,喬小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這幾年在娛樂圈一直循規蹈矩,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很全”男人冷笑一聲,不屑的勾脣,“可你上次,連她和白歆羽是朋友的內情,也沒能查出來你是豬腦子”
“是白助理和她隱藏的太深了,我這才”
徐岩心裏委屈啊,他已經很盡心盡力調查了,但百密總有一疏,他就疏忽了這麼一下下,就被他抓了個正着。
“不管怎麼樣。”男人單手合上文件,身子微微前傾,警告性的看向他,“這個喬安染不出問題最好,要是再捅婁子,印度分公司有職位給你”
徐巖一聽到印度分公司,嚇得瑟瑟發抖,還沒等調節好心情,就見厲衍爵遞出一疊文件
“這個喬安染最需要的可不是娛樂圈資源,癥結在於她爸,她爸嗜賭成性,找辦法幫他戒賭,實在不行,直接砍掉他兩隻手。”
“這”徐巖聽到要砍手見血,覺得太過殘忍,“這麼血腥,不好吧。”
“要你嚇唬他,搞得逼真一點,做不到”
徐巖聽到不是真砍,立馬大呼一口氣,“做得到,做得到,保證完成任務。”\0
“記住,這是給喬安染最後的補償,以後見了她,直接讓她繞道滾”男人銳利的眸光陰沉,眼底帶着一層陰霾。
“是。”
“聽好了聽好了那就趕緊滾”厲衍爵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煩躁的扯了扯領帶,不耐煩的趕他滾蛋。
徐巖已經巴不得溜之大吉,連忙抱了一疊文件,飛快的走了出去。
他閉了辦公室的門,剛一轉身,就瞥到了站在牆邊的人影,不由後怕的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