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天很暗，月亮和星星都被吞噬進黑黑的布袋裏，從破洞裏鑽了點微光出來，鍍的雲層越發多了些陰鬱的味道。
悶熱的空氣讓小梔子花的清香壓抑得變了味道。
秦越按照定位，很輕鬆找到了茶樓。
門口的對聯引起了秦越的興趣。
上聯是：有進有出江湖都是朋友。
下聯是：茶來茶去天下都是一家。
橫批是：再品茶府。
秦越心中覺得老闆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
服務員指引着來到了取名“紫禁之巔”的包間。
牌局正在進行，艾雯薇看到進來的秦越，開心的給大家介紹，說是男朋友打完球來陪她的。
屋裏的兩個美女年齡和艾雯薇差不多，另外一個大概30歲左右，都誇着秦越的帥氣。
艾雯薇介紹着上手的女孩叫馬茜，下手的叫高興珊，對面30歲的叫牛曉萍。
年青的都是她的同事。
牛曉萍是馬茜的朋友。
艾雯薇問秦越打不打，秦越笑着說：“我戒了，你知道的。”
牛曉萍從深綠色的煙盒裏抽出一根咖啡色的摩爾出來，問秦越抽不抽。
“我不會。”秦越搖搖頭。
“帥哥肯定酒也不喝吧，小艾，你是找到極品男人了呀。”牛曉萍開着玩笑，深褐色的嘴脣帶着性感的厚度，語氣有一絲調笑。
“不要再誇他了，再吹就飄到天上了。”艾雯薇讓秦越把茶几旁的凳子搬了一把過去，坐在自己的身邊。
“你們好好玩，當我不存在哈。”秦越不希望引起大家的關注，對他這種青澀學生，有種社交障礙叫做密集美女綜合症。
說人話就是怕羞。
“艾雯薇不存在了，你都一定要存在奧，那麼大一帥哥都不夠我們三個分的。”馬茜也是說話比較放的開的那種，用眼睛瞄了一眼秦越。
“好好打牌，少說話，多放炮。”艾雯薇知道秦越的臉薄，給他打着馬虎眼。
秦越沒敢說話，怕引起更多話題。
4個人打牌的節奏很快，話都比較少。
幾局過後，秦越發現艾雯薇的牌打得中規中矩，對牌型的組合和牌的取捨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後選叫的時候，稍微有些凌亂，對堂子裏的牌觀察不夠。
臨場變化比較少，對牌局的判斷有些僵化，算是一箇中等水平。
大概瞭解了艾雯薇的情況，秦越開始觀察其他三個人打法和水平。
他坐在艾雯薇的左手，正好可以看到上手馬茜的牌。
有兩局，他看到對面牛曉萍的牌倒下來，沒有叫，但是外面沒有顯出來的幾張生張都沒有打，心想這是個老手，很穩。
高興珊的膽子就比較大，在最後的關頭都在打生張，而且自己的牌並不好，水平應該比艾雯薇還要差些。
技術這個東西來不得半點敷衍，在老手的眼中，沒有所謂的祕密，新手的技巧，很大程度是運氣的代名詞。
秦越作爲一個旁觀者，又會多一些清晰的視角。
不過最近兩把，他沒有看懂對面牛曉萍的牌。
因爲馬茜撞的兩手牌，都是中盤之後牛曉萍打出來的生張。
當秦越猜測牛曉萍在構思大牌的時候，結局出乎意料之外，她居然沒有下叫。
而馬茜得益於這兩撞，成就了對對胡，又槓了一手，自摸抓了三家。
秦越的心裏有了點譜，馬茜和牛曉萍的關係不一般，剛纔打出來的牌和牛曉萍的實力不對稱。
還有一把，高興珊和艾雯薇不要萬字，馬茜的萬字有5張，卻打了出去，做條子清一色。
結果牛曉萍一家要萬字，做成了清一色，胡了馬茜和艾雯薇兩家。
馬茜和牛曉萍的破綻太多，合作的痕跡過於明顯，只是在誰配合誰的上面倒是配合的很默契，並沒有讓一家獨大，所以看起來兩個人都沒有贏太多，只是高興珊和艾雯薇成了穩輸不賺的犧牲品。
秦越不好說破，這種牌局你沒有抓住出千或是偷牌這些現行是沒辦法的。所以這也是有些人肆無忌憚的原因。
他打了個哈欠，說出去透透氣。
走到過道旁的窗戶旁，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覺得這種生活好像離自己很遠了。
麻將帶來的快感，如果在認識了其中的內涵，就會覺得索然無味。
樓下的奧迪a4，深咖啡的顏色很酷炫，下來站在路邊的司機微胖，火紅色的頭髮燙成了微卷的形狀。
秦越的腦海中馬上閃過一個名字江輝煌。
他怎麼會在這裏也是來玩牌的嗎
最後四把是牌局的默認規矩，也是一晚上的最後總結，馬茜在最後四把成了大贏家，做成了兩把極品，一把自摸三家，一把高興珊點炮。
幾家歡喜幾家愁，無論哪種結果，晚上的牌局都會導致睡眠的苦惱，笑着數錢和懊惱的覆盤並無不同，都會讓你輾轉反側。
下了樓，四個人道了別。
秦越陪着艾雯薇打車，意外的發現牛曉萍上了江輝煌的車。
等車的時候，艾雯薇訴着苦，“哎，好黴，又輸了。”
“牛曉萍和你們在一起打牌多久了”秦越問了一句。
“差不多兩個月吧，以前是另外一個同事，後來沒打了，馬茜就喊了她的朋友，就是牛曉萍。”艾雯薇回憶着。
“馬茜以前和你們打牌輸贏怎麼樣”秦越又問道。
“好像差不多，都有輸贏，另外一個沒打的輸的多，但是最近這兩個月馬茜手氣好，我經常輸。”艾雯薇有點懊惱。
“高興珊呢最近輸贏如何。”
“她比我還黴。”艾雯薇似乎有了點自信。
“相不相信我，小薇。”秦越嚴肅的看着艾雯薇。
“看你說的，我不信你信誰呀。”艾雯薇心裏閃過了一絲疑問，秦越想說什麼呢，這麼正式。
“我覺得馬茜和牛曉萍打牌有點默契，你最好不要和她們兩個玩了。”秦越肯定的語氣說着。
“不會吧，你認爲她們兩個有問題”艾雯薇有點不敢相信這個判斷，畢竟馬茜是自己的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相信我，就不要問那麼多，我不會害你的。”秦越沒有解釋，這種事情讓艾雯薇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和同事相處。
“還有個大白話，你想聽嗎可能有點傷自尊。”秦越帶了點微笑，可能知道對艾雯薇是個不小的打擊。
“這有什麼的，說呀。”
“你的水平在中游，適合跟老太太打着玩，最好不要在外面打牌。”秦越知道如果不說出重話，艾雯薇還會心存幻想，沉迷下去，始終不會有好的結果。
“壞死了，說的我想哭，水平差也不要那麼直白呀。”艾雯薇的語氣很失落，麻將作爲平時繁忙工作後的娛樂，充滿着跌宕起伏的快樂，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總是喜歡做這個事情，那怕經常輸，都會想去打。
秦越當然明白，因爲白小凡的哭泣就在下午，一個高智商男人的尊嚴也被這種短暫投機帶來的快樂踐踏的體無完膚，而現在，也在他的愛人身上慢慢的發生。
艾雯薇對自己的信任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深植於骨子裏的理性讓他無法再保持圓滑的敷衍。
何去何從也都在艾雯薇自己的身上。
生活的真相往往殘酷，因爲完美的大多都是假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