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下,玄都師伸着懶腰坐起身來,剛打算低頭推算自己被何事吵到了修行,心底就先後浮現出兩段畫面
第一段畫面,是在一片汪洋大海。
長壽的化身
玉帝東木公
玄都師額頭冒出幾個問號,盯着畫面仔細端詳
隨之,師就見到,李長壽三人身前出現一隻旋渦,旋渦中有隻六翅金蟬;
這金蟬揮動薄翼,祭起六束金光斬向李長壽化身,卻被玉帝出手擋飛。
第一段畫面到此爲止,又接上了第二段
在那一片荒野中,騎着白馬、身披袈裟、頭戴僧帽的凡人,正翻山越嶺,自東而西慢行。
此人似是耐不住酷暑,已將暈過去,但背後涌動着萬千金光,站着幾尊大佛的虛影
太清道韻輕震,第二段畫面也消失不見。
玄都師沉吟幾聲,不由陷入思考之中。
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這第一段畫面十分清晰,按玄都師對自家老師神通的理解,這是已經發生之事。
而第二段畫面,除卻那身騎白馬、打扮古怪的年輕凡人,其他都十分模糊,這是天機推演時看到的情形,被老師用無上神通拓了下來,呈現給了自己。
老師的神通越發高深莫測了。
不過,老師這次,是想讓我去做什麼
玄都靜靜坐在老樹下,開始了一條漫長曲折的思考之路,最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老師這是想讓我,把此人納入人教道承
忽聽一聲悶雷響起,玄都師心底再次出現了那股熟悉的道韻,這次卻凝成了兩個大字
試滅
玄都師禁不住一手扶額,自己竟猜錯了這麼多。
也是當真難得,老師竟會讓自己試試能不能殺了此靈
嘖,此人身上牽連的因果,竟能讓老師都會動試探之念,這雖非前所未聞之事,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必是關係本教命脈之事。
“罷了,先去找長壽商議一番。”
玄都師站起身來,邁步出了兜率宮中,朝着海神府方向看了眼,轉身去往東天門。
邁出三五步,師已是站在度仙門護山大陣的正上方。
這次,玄都師並未呼喊李長壽外出相見,反倒是心中泛起了看看壽正在做什麼的念頭,隨心而動,身影消失無蹤。
小瓊峯今日,就這般迎來了一名貴客。
玄都師身形隱於乾坤之外,負手在小瓊峯上漫步而行。
他眼中的畫面,都帶着淡淡的波痕,這是乾坤壁壘,也是虛實之界。
首先,師尋到了一處被大陣籠罩的豆田,發現了李長壽的一隻紙人,這紙人正在那侍弄豆苗。
玄都師笑了聲,剛想現身責問李長壽爲何不好好修行,卻發現這隻紙道人動作木訥,一舉一動都十分標準,雙目也無神光。
師頓時明瞭李長壽的心神並不在此處。
隨之,師看向了附近不遠處的棋牌室,看到三名體型各異的女子,在桌邊各自拿着一把紙張玩樂。
師不由想到了姻緣殿中、李長壽泥人的三星拱月之勢
這三人中,有一個正是三星之一。
正在斗大神的熊伶俐、江林兒、酒玖,同時嬌軀輕顫,各自翻着白眼趴倒在了桌上,被玄妙的道韻環繞。
她們被拉入了各自的夢境中,開始咯對各自之道的感悟。
玄都師也不着急,又轉了個身,隨意漫步。
這次循着李長壽的氣息,到了湖邊草屋,發現了李長壽藏在此地的六具紙道人。
長壽竟這般在意師父與師妹的安危
師瞧了眼正在飛昇階段的靈娥,不由眼前一亮。
這次,玄都師多費了些心思,引出一道純粹的太清道韻,纏繞在了靈娥元神外圍,待靈娥飛昇結束後,能爲她再次續上一大波的感悟。
做完這些,師看了眼濁仙境的齊源老道,隨即便轉身離開。
點不動,下一個。
師閒庭漫步般,在小瓊峯上逛了一圈,看到了已經荒廢許久的仙貓卜算桶,去過了被劃爲燒烤專屬區的林蔭溪畔。
能看出,這峯上的日子快活自在,十分舒適。
差不多逛完整個小瓊峯,師這才漫步走去了李長壽的丹房。
李長壽佈置的重重大陣,自然難以捕捉師處在乾坤之外的身影。
但師入了丹房,剛準備現身,卻發現正在煉丹的李長壽
依然是紙道人。
這傢伙把本體躲哪了
師來了少許興致,將自身強橫的仙識緩緩鋪開;這次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就在小瓊峯山體中,尋到了那處密室。
便是讓師來評判,這處密室的設計也是十分巧妙,竟是在數十處陣法的夾縫中,當真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等閒也尋不到此處。
師身形自虛空漫步,轉眼抵達了地下密室。
李長壽正在書桌後寫寫畫畫,神情頗爲認真。
這是在寫什麼
師暗中瞟了一眼,見李長壽所寫的紙張上,每一段的開頭都是敖字,似是龍族高手的名冊。
師剛要輕笑一聲,提醒李長壽自己來了,可氣息已到了嗓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誒
剛纔未仔細辨認,怎麼這傢伙,在這裏的還是化身
師啞然失笑。
旋即張開左掌,其內凝出太極圖虛影,一縷縷細微的波痕在乾坤之外盪漾開來,小瓊峯各處吹起了微風
片刻後,師憑神通虛空行走,折返去了表層大陣籠罩的丹房,在丹房角落書櫥前駐足,盯着一卷平放的書簡。
師揹着手,緩緩湊向前,輕鬆看透書卷外層竹簡,見到了那個被禁制包裹的小小房間。
這房間不過三寸長、一寸高寬,其內卻是五臟俱全,各類傢俱應有盡有。
一張小小的牀榻上,有個螞蟻般大小的道者,正翹着二郎腿躺着,喝着美酒、看着一本古書,讀的津津有味
師差點笑出聲。
又想着這一路見到的紙道人和紙道人和紙道人,師終於現出身形,對着那書卷發出由心的感慨
“你這傢伙,躲這般嚴密作甚還怕有聖人老爺要捉你不成”
“嗯”
書卷內的那小人兒頓時一怔,緊接着就僵在了牀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