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突然從睡夢中醒來,身周有一縷太清道韻緩緩消散。
他站起身來,眉頭微微皺着,似是在思索什麼。
“怎了”
三尺之外,孔宣放下手中書卷,柔聲問候。
“老師剛剛用道韻傳信,凝成了兩個大字,南洲。”
師站起身來,忙道“恐怕是人族人皇那邊出了些問題,不然何至於驚動老師
師弟現在應該在忙着佈置封神大劫之事,故老師讓我去一趟吧。”
“我陪你吧。”
“嗯”
師明顯有些遲疑。
孔宣嘆道“天魔尊者都被捉回去了,還能有什麼天魔來犯”
“那行。”
師含笑答應了下來,看着孔宣有點欲言又止,但也只是少許微笑。
他又不傻,孔宣爲了他捨棄了先天寶體,又在此地看着他睡了這麼多年,用小師弟最喜歡用的排除法都能得出一個簡單結論。
孔宣對自己,絕非兄弟情
但。
師看着身旁這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又有一份獨特之美,清清淡淡闡盡縹緲之意、言行舉止又有鳳族大當家之威的道友;
一時間,道心也有些茫然。
道心深處萌生的那份陌生悸動,越發明顯了。
師暗歎,趁着這次回去,自己也剛好去找長壽參謀參謀,這份悸動到底是打掉,還是任由它慢慢增長。
如果自己選擇後者,恐怕再過萬年,自己就要真的動心,把持不住了。
師對此深感憂慮。
當下,師與孔宣收拾走了城頭軟榻、蒲團、座椅等物,開啓此地複合大陣,叮囑道兵守好關卡。
等師安頓妥當,剛準備穿過旋渦,乾坤蕩起微微漣漪,黑白二氣打開了一道門戶。
卻是太極圖親自來接。
“形勢已嚴峻到這般程度”
師眉頭輕皺,低喃聲中立刻向前。
孔宣卻是嘴角微微撇了下,淡定地跟隨其後,與師一同化作兩道流光,飛入太極圖開闢的乾坤門戶。
他們再現身時,已在五部洲之外。
沒有耽誤,師與孔宣飛過天涯海角,身形在天邊急速滑掠,趕至南贍部洲,直奔商國國都。
然而,師仙識擴展開來
沒事
不同於此時中神洲仙門傾軋、仙血橫流的情形,南洲十分平和,商國在靜靜地運轉,各處凡人的小事微不足提。
“這”
師陷入少許糾結,剛想去南洲各處搜查,以爲自己誤會了老師之意
“誒師兄你怎麼回來了莫非已得到了消息”
略帶驚奇的呼喚聲傳來,卻是李長壽的紙道人自商國國都現身,對師遙遙一拜。
不等師與孔宣落下去,李長壽的紙道人已施風遁飛到近前,向前又是做了個道揖。
這時的道揖,充分體現了李長壽此時心底的心虛,以及少許歉疚。
一切都是老師的命令罷了。
“師兄,孔宣道友”
按計劃,李長壽主動打趣“多年不見,兩位竟已如膠似漆,不錯不錯,可喜可賀。”
師皺眉道“長、庚莫要亂說,孔宣道友與爲兄,並無什麼如膠似漆。”
李長壽故作驚訝地看看孔宣,又看看師,表情略有些尷尬,又在尷尬中帶着少許歉然。
某提前得到了消息的孔宣,此時幽幽一嘆,整個人都有些失落。
師故作不見,淡定地岔開話題
“長庚,你剛纔說得到了消息,得到了什麼消息”
“這個”
李長壽輕笑了聲,言道“師兄不如先往安水城一行,去了便知,我這就用本體趕過去。”
師略微有些不明,站在商國國度上空看向南方,一眼看過了十數萬裏,表情頓時有些古怪。
“長庚你安排的”
“師兄覺得怎麼樣”
“華而不實,勞民傷財,並無半分必要,”師搖搖頭,背起雙手,“也罷,老師既然讓我回來,應是想讓我去凡人面前顯聖。
爲兄先去那邊等你就是。”
“貧道便不過去了。”
孔宣順着剛纔的失落之意,似是在賭氣一般。
她道“貧道且在商國走走,商國國運與我鳳族氣數相連,自不可大意。”
“道友請。”
師含笑做了個道揖。
孔宣欠身行禮,徑直隱藏身影,扭頭朝商國國都的一角行去。
隨之,師暫與李長壽紙道人告別,駕雲朝南海之濱而行,飛的不算太快,嘴角帶着少許笑意。
終於,能暫時與孔宣道友分開一陣了
倒還有一點點失落和擔憂,想着她該不會真生氣了。
待師行至安水城,李長壽也是剛好抵達,與師見禮之後,引着師落去安水城西南角。
那裏,數前凡人正聚在一座新的大廟前;幾十名海神教神使敲着梆子、唱着大戲。
他們說的是,人族先賢玄都師英勇無敵;
唱的是,太清大弟子護人族火種於黑暗不熄。
師與李長壽在旁隱身停了一陣,雖然這些事情都是師當年做的,但當真
有點羞恥。
“長壽,爲兄何須香火功德”
師笑嘆“你爲何,突然想着要給爲兄立廟了”
李長壽正色道“立廟並非只是爲香火功德,也是爲了讓師兄你爲人族做的貢獻,在凡俗一直流傳下去。
不然,隨着年頭久遠,無人知師兄你激鬥妖皇的英姿,那豈不是一件天大的憾事”
師擡手錘了下李長壽的肩頭,笑着問
“是不是有什麼事需爲兄出手特意弄這種虛活
但凡你開口,爲兄還能拒絕不成”
李長壽
倒不是怕您拒絕,純粹是怕您抹不開臉面。
估計老師、師叔、玉帝、師祖等大佬們都在看着此地,李長壽也不好多說,只是笑道
“唉,被師兄看穿了。”
“你呀怎得生分了”
師搖搖頭,對此有些不滿。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帶師去了城中早已準備好的別苑。
片刻後。
李長壽與師泡在後院的溫泉中,開啓重重陣法,各自額頭貼着一隻熱氣騰騰的白毛巾,仰頭靠在玉石堆砌成的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