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凡是該當一鼓作氣,切記猶猶豫豫,果決不前。上有花箋要覆黎山,下有除靈同宗意圖取而代之,被夾於二者之間的黎山自然是不好自處。
事件過去越久越長,那些個原本還鬥志昂揚的黎山弟子們,又有一部分開始泄了氣,天師未出,地師墜靈,餘下那些有點本事的長老長者卻生出了內鬥之心,他們這羣想要守護黎山的弟子要改如何是好?
誰纔會是他們的明燈,帶這他們走出困境?
枯雨自去找了吳秋舫之後,便開始閉門謝客,不論是誰相邀都視而不見,黎山內部的各勢力脈絡也開始明朗清晰。
其中以掌上執事吳秋舫,黎山掌門花漾,黎山長老枯滄海這三股勢力最爲明顯,而在他們三股勢力中,又以吳秋舫爲最。
枯滄海不悅,畢竟他可是黎山的大長老,連掌門花漾都要對他禮讓三分,他怎麼甘心矮了吳秋舫一截?
再則,撇開身份之事不談,他可是要將令人將吳秋舫取而代之的,如今變成現下這把局勢,他如何能夠接受?
偏偏現在枯雨閉門謝客,其它四位長老心中生了搖擺之念,不再如同往昔一般他說什麼便是什麼,所以他的不悅也只能是自己嚥着。
但嚥着歸嚥着,他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便是了。
枯滄海是不悅,而花箋對於現下的形勢則是不滿,她可是黎山掌門,本來說話低了枯滄海一截便也罷了,現下倒是還要低吳秋舫一截。
饒是現下黎山確實大敵當前,他們也不該沒了該有的禮數,將她這個掌門視作擺設。她想不想做黎山的掌門是一回事,而他們對她是何總態度,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待她,那麼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她確實是想找吳秋舫發難,好再枯掠影在在規勸,凡是該當以大局爲重,切不可因爲一時之氣而亂了方寸,失了理智,最終壞了大局,救不得她的父親母親,還白白浪費了這算計籌謀的這麼些年。
她也把枯掠影的話聽進去了,還有了其它的盤算,所以即便再不滿,終歸還是咽在了心裏,不僅處處配合着吳秋舫行事,還藉此打壓起了枯滄海。
她就是要將枯滄海和吳秋舫之間的矛盾激化到最大,她作爲黃雀停在他們二人其後,必然是會坐收漁翁之利的。
屆時,無論黎山是否劫難會平,她的處境都是那二人好上許多。
越是靜思,越是平靜的看着現在的黎山,枯雨便越是心驚。美麗的東西也好,衆人以爲的仙山之地也罷,這些種種其實也不過只是表象罷了,用踩在別人身上鑄就出來的美好,終歸是長滿尖刺的獠牙。
一朝顯現,必然會撕開這僞美的表象,將原本的面目展現出來。
她並非不知道黎山地熱之事,但是枯滄海告訴她黎山地熱是爲人禍,不爲天災,所以可挽。而那個天災便是花箋,而黎山日後所有的苦難之事,都是花箋一手造就,而黎山於花箋有恩無怨,所以花箋理當將自己奉獻出來平息地熱。
可若是現在枯禪觀、枯悲合、枯臨竭、枯玥他們四人知道了枯滄海的那番謬論,知道了關於地熱所有的事情,他們大概也會和她一樣心疼花箋,而對黎山生出陌生和疏離吧?
花箋何錯之有?這般無辜且優秀之人,卻一次次的被迫用着那般殘忍的手段血祭地熱,前世如此,今生當是,大概換做誰都不會甘願的吧?
花箋不欠黎山任何,反而是黎山欠了花箋諸多,就算現下花箋墜靈,也是被黎山逼的,被他們這些自以爲是的人逼的。
清茶院中,明澈也陷入了唏噓之中,他知道花箋做什麼都會有緣由,所以當知道花箋墜靈之後,他對花箋也並沒有什麼其它想法,只想着這幾日,憑着他們之間那那幾分‘茶水’交情問一問花箋是因何事如此。
也好解了他的疑惑,讓意雙那個小丫頭不再胡思亂想。
前兩日他們同枯雨長老一同去見了吳秋舫,聽着吳秋舫有理有據說着黎山的由來,黎山又是如何成爲九州第一除靈師門,他方知曉原來花箋的前世今生都是這般的令人憐惜。
花箋無錯,是黎山薄待了她,辜負了她,所以現在她想覆了,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強取豪奪來的東西,總歸是要還的,不過就是看了那一日要還罷了。
北堂前院,花字一輩的入室弟子花離殤、花千言、花溪、花念、花輕風、花安之難得齊聚在一起,共同商討黎山之事。
雖然他們不知曉花箋的前塵往事,也不知道花箋爲何墜靈,爲何要覆了黎山,但他們並不覺得花箋就如那些傳聞所說的一樣,是因爲執念於黎山的掌門之位。
他們花字一輩的入室弟子多少都和花箋有些接觸的,花箋是什麼樣的人,他們自然是心中明白的。
所以今日羣聚在此,並不是爲了商討怎麼對付花箋,而是商討着若真到了兩鋒相對之時,他們該如何爲花箋爭的一線生機,重回黎山,再次成爲黎山弟子。
靜悟堂中,枯禪觀、枯悲合、枯臨竭、枯玥四人四方而坐,難得未請枯滄海一同過來議事,而是他們四人自行論事。
一日前他們四人都收到了祕書,那是枯雨耗損了自己的靈力和修爲所造,他們自然是要看上一看的。
這不看還好,這一看便讓他們顛覆了對黎山,對枯滄海的所有認知。
當你以爲的真相不是真相,當你以爲的美善成了醜惡,這一時半會間,她們如何能夠平復自己內心中的那些潮起潮落?
是以,又過一日,他們心中稍加平靜了之後,四人這才一同瞞着枯滄海靜來到了這悟堂中,意欲證實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