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舒清顧盛欽 >第332章 二十年前的往事
    孟朝輝不敢相信,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還辛蘭得了絕症,每一個字對於他來說,都是具有毀滅性的。

    他寧願,永遠都不要見到她,永遠都不要知道,辛蘭身患絕症的事實。

    只有這樣,他才能自欺欺人着,告訴自己,她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正幸福的生活着。

    孟朝輝跟在舒清身後,想到他即將見到的辛蘭,躺在病牀上,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他步履愈發沉重起來。

    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腳上像是被上了鐐銬,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烤着。

    他們到達醫院時,辛蘭剛做完透析被推回病房。

    孟朝輝進去時,辛蘭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漸漸落下的紅色夕陽,染紅了那一片樹林。

    孟朝輝靜靜地站在門口,望着曾經在網球場上大放異彩的女人,曾經在學校辯論賽上那自信從容的女人。

    那個時候,她是那麼意氣風發,那麼明媚大方。而現在,他只看到了那佝僂又削弱的身軀,黑白交錯的髮絲,和那寂寥孤獨的背影。

    上一次他見到辛蘭時,只覺得她蒼老了許多。可現在,那種感覺,卻是一種無力的絕望。

    舒清跟着孟朝輝看了會兒,心中愈發酸澀難忍,她輕輕出聲提醒道:“媽,您看誰來了。”

    辛蘭聽到聲音,莫名的轉過輪椅。

    在見到孟朝輝的那一霎,她空洞麻木的眼中劃過顯而易見的欣喜,像是一顆流星劃破了黑色的天空。

    孟朝輝如鯁在喉,眼中積蓄着淚光,“蘭蘭,我我來了。”

    舒清將病房的門關上,靜靜守在門口。

    女兒一走,辛蘭頓時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

    她盼了一輩子,終於還是等到了可以跟他好好說說話的機會。

    孟朝輝走過去,將她的輪椅推到牀邊,彎腰將辛蘭抱到了牀上。

    手中的重量是那麼輕,她瘦的硌手,可他抱她的那種感覺,又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

    當時的他,永遠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們會在這種地方,這樣見面。

    辛蘭也想起了從前,一時間心中泛起波濤洶涌。

    她的眼睛一如曾經那樣清亮,不含任何雜質與,就這麼看着他。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孟朝輝向門口的方向看了眼,“你是想跟我說舒清的事吧”

    “小清是你的孩子。”

    辛蘭眼神篤定又坦然,她道:“你不用這麼驚訝的看着我,也不用懷疑。舒清就是你孟朝輝的女兒,爲了這個孩子,我失去了家,失去了學業,幾乎失去了一切。”

    “可可是當年”

    孟朝輝牙齒都打磕,整個人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澳洲皇家學院。

    孟朝輝坐在自習室裏,面前擺放着美國交流生登記單。他正糾結着,如果大學時期可以再去美國深造,那麼回國之後,他從政的機會和起點都會好很多。

    可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蘭蘭。

    靜靜的想了很久,他閉上眼,心一橫,將那張美國交流生登記單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這時,旁邊有幾個中國留學生在竊竊私語,“你們知道嗎商管系的辛蘭爲了實習成績,跟顧氏的太子爺顧向東睡在一起了。”

    “不會吧她自己也是有實力的,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吧再說了,那顧氏的太子爺比她大了那麼多歲。”

    其中一個男生不屑的嗤笑,“你別天真了校花,那是我們普通人眼裏的校花;有錢人眼裏,那就是個公交車,想上就上的”

    孟朝輝猛然起身,揪起那男生的衣領,憤怒的一拳揮了過去,“混蛋,你說什麼”

    那男生不知道孟朝輝和辛蘭的事,自己莫名捱了一拳,他氣的要命。

    那男生還過去一拳之後,指着孟朝輝,道:“你也是辛蘭的暗戀者吧哼,我告訴你,我們都沒戲了好多在顧氏實習的人親眼看到辛蘭從顧向東辦公室衣衫不整的出來,不信,你去他們商管系看看,傳的更有聲有色呢”

    孟朝輝怒不可遏,怎麼以是顧向東他們三個同是中國人,又那麼有緣分,一起加入網球社。

    他和辛蘭,一直都把顧向東視爲哥哥一樣的存在。而顧向東一直以來,對於他們,也頗爲照顧。

    孟朝輝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與疑問,飛奔到商務管理系。

    路上恰好遇到兩個辛蘭的室友,也是中國留學生,她們是知道辛蘭和孟朝輝關係的。

    孟朝輝甚至能感受到,她們同情又嘲諷的目光,正緊緊盯着他,燙的他臉都像脫了一層皮。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本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可心中的疑問實在是快將他憋死了。

    於是,孟朝輝攔住了辛蘭室友的去路,問:“辛蘭和顧向東,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室友面面相覷,話裏有話的說:“我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可是辛蘭上個月有一次徹夜未歸,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另一個室友連忙補充道:“上上個月,辛蘭也有一次一夜都沒回來,總共兩次了。”

    說完,她看了看孟朝輝陰沉的臉色,道:“朝輝啊,你也不要太難過,外面那些風言風語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孟朝輝緊緊攥着拳頭,他甚至能感受到身體裏每一根神經都在憤怒的跳動着。

    上上個月那一次,辛蘭夜不歸宿,他是知道的。

    那是他和辛蘭的第一次。

    因爲校網球比賽,他們男女雙打取得了勝利,所以兩人晚上去慶功,喝多了點兒。

    但那時候辛蘭對他已經芳心暗許了,兩人雖然沒有明明白白的表白,但心裏已經將對方看得越來越重。

    情到深處,那一夜,對他們來說,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算第二天醒了,他們都只是有些害羞,心裏卻覺得很幸福。甚至,有一種私定終身的安定感。

    可辛蘭的室友卻說,辛蘭有兩次夜不歸宿,那另一次,她是與誰在一起

    想到這兒,孟朝輝忍着心中灼灼的憤怒,一鼓作氣跑到商管系。

    商管系的教室下午正好沒課,只見一個清秀的背影正坐在桌前,像是在思考着什麼,恍惚的盯着桌面。

    幾天不見,她的長髮變成了齊耳短髮,穿着藍色的連衣裙,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

    彷彿意識到有人在看她,辛蘭轉過頭。

    在看到孟朝輝的那一刻,她笑了,那笑容如空谷幽蘭,既純淨又美麗。

    孟朝輝一直都迷戀着她,可現在,他只覺得那笑容諷刺至極,骯髒至極。

    辛蘭走出教室,想到那晚與顧向東,她有些心虛,不敢面對孟朝輝的目光。

    她淡淡的說:“朝輝,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孟朝輝眸光幽沉,冷聲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說。”

    兩人一同來到學校操場,找了個僻靜點的拐角處。

    孟朝輝甚至都沒有問辛蘭外面傳的那些風言風語,直截了當的道:“我們分手吧。”

    辛蘭一怔,整個人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漸漸氤氳起了水汽,彷彿隨時都會落下淚來。

    終於,她還是問了,“爲什麼”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孟朝輝轉過身,不去看她難受的表情,狠心的說:“我們繫有一個去美國的名額,系主任打算讓我去,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其實,原本,他已經決定了不要的。

    他將那張出國登記單扔掉的那一刻,真的有一種爲了辛蘭,什麼都不要的想法。

    可是,這女人給他的回報是什麼

    是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扣在他頭上。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對他坦白。

    辛蘭望着他的背影,整個人有些發抖,搖搖欲墜,“朝輝,能不能不要走”

    “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辛蘭”

    孟朝輝突然憤怒的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楚楚可憐的臉,只覺得煩躁無比。

    “你跟顧向東的事,還要我說出來嗎到現在,你還給我裝出一幅無辜模樣,你裝給誰看全系乃至全校都知道你辛蘭是個髒的要命的女人,只有我,只有我孟朝輝被矇在鼓裏,最後一個才知道”

    這段時間以來,辛蘭也飽受這些流言的困擾。

    可是也不算流言。

    那晚,在顧氏的酒會上,顧向東往酒裏下了藥,在她神志不清醒的情況下,強迫她發生了關係。

    她一直自欺欺人的想要忘掉那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晚,可不知是誰把消息泄露出去,漸漸地整個學校都有了這種風言風語。

    她早就該知道,這樣的話遲早都會傳到孟朝輝耳裏。

    辛蘭輕輕咬着下脣,不知該怎麼解釋。

    如果她解釋了,孟朝輝會相信嗎

    就這樣,他狠狠推開她,臉上盡是厭惡,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辛蘭望着他漸行漸遠,卻又堅決無比的背影,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

    孟朝輝最終還是去了美國,在美國留學時,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姜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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