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欽也不想母親和妹妹鬧到這一步，他甚至想再挽留一下，便耐着性子勸道：“歆陽，你想明白了，爲了趙子賀，你真的什麼都不要了嗎”
顧歆陽目光沒有絲毫動搖，脣邊露出一抹笑意，“你當初不是也可以爲了舒清放棄一切嗎爲什麼我不可以”
顧盛欽對妹妹也是一片心灰意冷了，更多的是可恨。
雖然他和宋麗君早已把趙家看得透透徹徹，可顧歆陽卻如此執迷不悟，實在令人寒心。
不僅如此，顧歆陽還道：“哥，我請你不要再讓海城的醫院封殺趙子賀了。我不要顧家大小姐的位置，我也不要顧家的任何財產，我只求你，放趙子賀一馬，成嗎”
宋麗君直接怒斥道：“顧歆陽，你現在就離開這裏，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顧歆陽平靜的點了點頭，道：“媽，那我就當你們答應了。如果我回去，趙子賀依舊找不到工作，那你們就是逼着我和他去死”
她言辭犀利而堅決，令顧盛欽和宋麗君心裏都涼了半截。
顧歆陽將戶口本放進包包裏，臨走前，苦苦的笑了笑，道：“媽，用完我會寄回來的。”
“不要叫我媽”
宋麗君幾乎是歇斯底里的。
太恨，恨自己人生的失敗，恨自己將女兒嫁給了那樣的人，卻無能爲力。
顧歆陽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了顧家。
未來，是福是禍，是否幸福，都是她自己的事。
她不會麻煩任何人，她會一個人扛起所有的喜怒哀樂。
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人生唯一一次，比她生命還要重要的選擇。
顧歆陽走後沒過幾天，便把戶口本寄回來了。
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說，連個信息也沒有再發給母親和哥哥。
宋麗君讓下面的人查過，顧歆陽的居民信息的婚姻欄，已經改爲已婚了。
她微微閉起眼睛，露出一抹無奈而苦澀的笑容。
但願，她的女兒能過得幸福，儘管，她無法原諒女兒的選擇。
這天，舒清從樓上下來，便聞到廚房裏撲面而來的雞湯味兒，香氣誘人。
舒清走過去，便發現宋麗君正站在竈臺邊親手熬雞湯。
“媽。”
舒清連忙想把勺子接過來，道：“您快去歇着吧，這些事我自己可以來，丁管家也可以做。”
宋麗君語氣溫和而慈愛，“你這說着講着也快到預產期了，我都還沒爲你做過什麼事”
說到這兒，她眼中流露出歉疚和不忍，“之前你懷孕那樣辛苦，我還那麼對你，讓你受了不少委屈。現在，我想爲你和未出世的孩子做點事。”
“媽。”
舒清心裏酸酸的，她挽着宋麗君的胳膊，道：“這些事不都過去了嗎您這些天到底是怎麼了如果您心裏難受，就說出來，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宋麗君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我就是不知道，歆陽嫁到趙家，她婆婆會不會爲難她我也是有女兒的人，當初我爲什麼就沒有對你好一點現在想來，這一切，估計也都是我的報應”
舒清就知道，宋麗君還是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雖然她執意要與顧歆陽斷絕關係，但她心裏到底還是放不下顧歆陽的。
尤其是這個一貫雷厲風行的婆婆，現在日漸消瘦，如此脆弱，舒清看着也難受。
她將砂鍋蓋子蓋好，讓雞湯慢慢熬，這才扶着宋麗君坐到沙發上。
舒清凝重的望着她，道：“媽，不然您別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又或者，您想去哪裏旅旅遊、散散心也可以。”
“你不用擔心我。”
宋麗君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道：“我都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好不容易纔調到帝都來，怎麼能是說放棄就放棄的我的世界不只是有父母和孩子，事業也是一部分。如果沒有事業，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說到這兒，她看着舒清，道：“對了，再過兩個月你就要生了，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準備在家當全職太太嗎”
舒清一愣，沒想到宋麗君會這麼問，她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小聲道：“我會盡快找工作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麗君知道這丫頭誤會了她的意思，便解釋道：“其實盛欽賺的錢足夠多，根本不需要你出去賺錢。但作爲女人，是需要有自己的事業和天地，如果只依附於男人，那會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宋麗君笑了笑，道：“要是歆陽有你一半聽話，我也就不會那麼操心了。小清啊，我現在是把你當做女兒，纔對你說這些。你一定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有獨立的人格，這樣的人才是強大的。”
舒清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欽佩，宋麗君是真的在教她，也是真的爲了她着想。
不然，作爲婆婆，完全可以培養一個全職太太，在家相夫教子，將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丈夫身上。
但宋麗君沒有，她在教她如何獨立，如何做一個有尊嚴的人。
舒清不忍看宋麗君整日裏沉浸在傷心中，便提議道：“媽，如果您想知道歆陽的消息，又不好意思讓她知道，我可以幫您。我來聯繫她，這樣我們也可以知道她在海城過得好不好”
“不必。”
宋麗君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說過，誰都不準聯繫她，也不要幫她。我會等那丫頭來跟我認錯，我必須讓她自己嚐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說實話，那樣的家庭，顧歆陽是撐不下去的。
她的女兒，她太瞭解了。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就算是她的女兒，也必須學會這一課。
宋麗君跟舒清說了會兒話，心情好了不少。
她看着舒清渾圓的肚子，微微笑道：“我看啊，這一胎說不定是個大胖小子呢。這麼大個兒”
“媽”舒清臉蛋紅紅的，小聲問：“那萬一要是小姑娘，你會不會喜歡啊”
“當然啦。”
宋麗君想都沒想，便道：“現在男孩兒和女孩兒有什麼差別女孩兒培養好了，比男孩兒都有出息呢你現在就安安心心待產，別想太多，知道嗎”
一股暖流瀰漫在舒清心底裏，自從媽媽走後，她心裏有個地方總是空落落的，可現在，那個空茫茫的地方，彷彿再被什麼一絲絲填滿。
宋麗君讓她回房間休息，而自己又去廚房裏熬雞湯，做菜。
畢竟平日裏她公務繁忙，今日抽了點空，才能給兒媳婦做頓飯。
剛回到臥室，舒清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爸。”
舒清好久都沒有跟孟朝輝通話了，接到父親的電話，她聲音都跟着愉悅起來。
那邊孟朝輝卻有些欲言又止，“小清，顧盛欽他爸爸這個”
顧向東
舒清心一提，忙問：“他怎麼了”
孟朝輝清了下嗓子，道：“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你千萬別說爸爸亂嚼舌頭根子啊。上次，我在匯金廣場那邊，看到顧向東跟一個女的親密的要命，旁邊還跟了個年輕的小夥子。這一看，關係就不一般。”
舒清思索着，按說幾個月前宋麗君和顧向東離婚了，這顧向東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這麼快，就找到了新歡
孟朝輝並不知道宋麗君和顧向東離婚的事情，便道：“你婆婆現在調去帝都任職了，你千萬得提醒她，看好家裏。顧向東這個人，你我都該知道，那是狗改不了喫屎”
“嗯，爸爸，我知道了。”
舒清心裏有些忐忑，看樣子，顧向東是真有新歡了。
可畢竟公公婆婆已經離婚了。
舒清有些糾結，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顧盛欽呢
這時，顧盛欽走了進來，舒清嚇了一跳。
“你下班啦”
舒清回過神兒，過去幫他脫下西裝外套。
顧盛欽反手將她摟在懷裏，問：“剛纔發什麼呆呢”
舒清頓了頓，忽然把他拉到牀邊坐下，神祕的說：“我跟你說件事，你先暫時別讓媽知道，我怕她受不了。”
畢竟，之前顧歆陽的事已經給了宋麗君不小的打擊。
顧盛欽疑惑的道：“看你，神祕兮兮的樣子，到底什麼事”
舒清凝重的說：“我爸剛纔給我來電話，說看到你爸跟一個女的在一起。好像還挺親密的”
顧盛欽聽完並未露出震驚之色，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太好看。
舒清推了推他，道：“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覺得你要不要問問你爸，纔剛跟你媽離婚沒多久，又找到了新歡，這也太過分了吧”
“不用問了，我都知道。”
顧盛欽鬆開懷裏的女人，走到窗前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了。”
舒清驚訝的看着他，困惑的問：“你知道什麼啊我現在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你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