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南音是制約凌少川的人質。
凌少川放在西褲口袋裏的手握緊了拳,心中積聚着無處發泄的恨。
曾經,他一心跟着商爺在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他從未後悔過。因爲,商爺在他母親死後,給了他第二次生
命。
凌少川一直都覺得,他的生命本就該如此,做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
他是一個特工,組織裏最優秀的特工,他只需要完成別人都無法完成的任務,不需要有任何感情。
他來自於黑暗,他成長於黑暗,從未想過要改變。
可在認識了舒清之後,他突然後悔了,他迫切的想要改變自己,想要成爲跟顧盛欽一樣,擁有着清白家世的
正常人。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已經走的太遠太遠。
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凌少川忽然做了個決定,對陸恆吩咐道:“你在這兒守着,我出去一趟。”
“喂,你幹什麼去”
陸恆擔心的在他身後問。
凌少川步伐很快,丟下一句話,“去找商爺”
陸恆本想追過去跟他一起,可顧盛欽隨時都可能有情況,他只好守在診所裏。
商爺見到凌少川過來,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坐在沙發上,蒼老的眸子微微闔着,道:“三天期限已過,你沒有搞定舒清。那日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
操心了。”
凌少川低着頭,將自己的態度放的很卑微,“商爺,請您放過舒清和顧盛欽。他們去報警,也只是爲了自保
。如果您不再追殺舒清,他們絕對不會跟您爲難。”
商爺轉動着拇指上碧綠色的戒指,漫不經心的說:“少川,我看你回國這一趟,連你是誰都忘了顧盛欽差
點害死我,你居然還幫着他們”
凌少川生意很低,卻又字字清晰,“我不可以看着舒清死。”
商爺猛地睜開眼睛,怒道:“你爲了救顧盛欽和舒清,已經違抗了我幾次命令了你聽着,這是我最後一次
容忍你再有下一次,我會讓南音生不如死我要讓你親眼看着,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都是個什麼下場
”
凌少川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光平靜卻又透着一絲決絕,“您不要逼我。我知道組織的能人很多,不缺我一個
。可是商爺,我自問對組織忠心耿耿,我也從未違抗過您的任何命令。爲什麼這一次,您不能聽我一次,就
放了舒清。”
商爺鎮定的看着他,面無表情,猜不出喜怒。
凌少川索性說道:“只要您答應放過舒清,我可以立刻跟您回l國,再也不踏入這片土地一步。日後您讓我做
什麼,我都不會有二話”
商爺冷冷笑了笑,卻絲毫不爲所動。
良久,他對一旁的保鏢道:“把人帶上來”
凌少川微微一怔。
當他看清被兩個保鏢駕着的,渾身是血的南音時,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不是沒有見過,他幾乎從小就見慣了,也習慣了組織裏的各種酷刑。
可他無法想象,這樣的刑罰用在南音身上。
凌少川蹲下身,緊張的將人抱進懷裏,聲音止不住的發顫,“南音南音”
受了鞭傷的南音從昏厥中漸漸醒來,當她看清凌少川的臉時,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
“阿川”
南音聲音虛弱,微乎其微。
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可一擡手,就好疼。
渾身的骨骼都像是碎了。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很醜。
身上和臉上都有鞭痕,加上昨天訓練的時候,被教官打的站都站不起來。
現在的自己,太狼狽。
她蠕動着嘴脣,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凌少川俯身將耳朵貼在她脣邊,道:“南音,你說什麼我在聽,你慢慢說。”
“你不要看我了”
南音幾乎是用氣息在發聲,“我現在的樣子,好醜”
幾乎很久都沒有一件事,這樣震撼着他,觸動着他的心絃。
就連舒清被綁架時,他也只是憤怒,想盡辦法將她救出來。
可面對這樣的南音,凌少川心底像是被驚濤駭浪狠狠的衝擊着。
懊悔和惱怒一波接着一波。
他明知道這樣的酷刑只會折磨人,卻不會死人,可他此時抱着這個女人,還是覺得她這麼輕,這麼單薄。
曾經那個人情洋溢的小女人,彷彿一點點的從他生命中剝離。
南音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可她還是忍着痛在他耳邊道:“阿川,做你想做的事。我沒事的,不要被他們威
脅。”
她不想因爲自己而拖累凌少川。
凌少川雙目猩紅,抱着她的那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着。
商爺大概是覺得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
他給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將南音又拖了回去。
凌少川差點跟那兩個保鏢起了爭執,可對上商爺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以及這個別墅周圍無數拿槍對着他的
黑衣人。
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從這裏帶走南音的。
他眼睜睜的看着南音被那兩個保鏢粗魯的拖回去,卻無能爲力。
商爺陰鬱的勾了勾脣角,道:“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你記着,南音會爲你所有的錯誤埋單。若是下一次
,你再敢阻撓我的任何行動,南音就不只是被打幾鞭子這麼簡單了”
凌少川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明白。”
商爺沉聲道:“記住,儘快把上官家的資產全部轉移到組織裏。至於顧盛欽和舒清,現在都在你手裏吧”
凌少川眸光一暗,如實回道:“在。”
商爺的目光陰森至極,一字一句的說:“殺了顧盛欽,如果你實在捨不得殺舒清,那就把她帶回組織裏。”
凌少川狹長的眸子眯了眯,他自認爲不會殺了舒清最愛的人。
可南音在商爺手裏,他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是。”
凌少川低低的應了聲。
商爺冷哼一聲,道:“別給我耍花招我要的是顧盛欽的命他當初害的我們組織差點暴露,他就必須以命
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