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城,可能原本想借胖嫂和林小滿關係來做文章的。
這個真相,對於胖嫂來說,將是多麼殘酷啊。
找到胖嫂的時候,她坐在李柺子理髮店的門口,手裏拿着一把磨得雪亮的菜刀,低着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左鄰右舍聚在遠處,對着理髮店的方向,指指點點。
“這理髮店的柺子,真是藏得深,我聽說啊,理髮店下面還有一條地道,直接挖到了城外頭。”
“那個拿刀的胖嫂子只怕還不知道大李是特務吧?聽說她和大李都準備結婚了……”
“就算大李不是特務,他們倆也成不了。你們還記得那天晚上,有人竄進理髮店行兇,把大李抓走了,後來我們聽到裏屋有人叫喚,走進去一看,原來牀上還躺了個沒穿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才二十來歲,又年輕又漂亮。
當時我還納悶呢,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咋就看上了一個理髮店的老男人?
而且奇怪的是,我們從來就沒見過這個女人出過屋子。
後來,我想找件衣服給這女的裹上,結果找來找去,發現屋子裏一件女人衣裳也沒有。
最後沒辦法了,我只能把牀單裹那女的身上,把人送進了醫院。
呸,說起這個我就氣,我媳婦兒還說他一個柺子多可憐的,大家都是鄰居,要照看點他。”
胖嫂慢慢地擡起頭,看向竊竊私語的人們。
正在議論紛紛的人被胖嫂看得心裏發毛,瞬間散去。
胖嫂提着菜刀走進了理髮店,衝進了裏屋,用菜刀一陣亂砍,最後把那張牀砍得稀巴爛之後,她丟掉了菜刀,嗚嗚地哭了起來。
徐衛國走進去,一腳把菜刀踢到了角落裏,一個胖嫂無法再觸及的地方,這才招手讓林小滿進去。
看到胖嫂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林小滿心裏也十分難受。
胖嫂一邊哭一邊說:“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以爲,我遇上了個好男人,結果他居然是個特務頭子。”
林小滿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事情敗露,誰又知道那麼老實巴交的一個柺子竟然是個特務頭子呢?胖嫂,發泄完,我們就回去吧。”
“我今天,原本是想來砍死他的姘頭的,到了之後纔想起來,她被打了一槍,肯定還在醫院,我白跑了。”胖嫂紅腫着眼睛說。
徐衛國挑了挑眉頭。
審傅知秋也就是代號蝴蝶的特務時,他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傅知秋手裏有一份名單,名單上有碧根樓子潛伏的特務的職業,名字,和地址。
而這份名單,在傅知秋去小江村之前,交給李錦城了。
傅知秋的記憶力有限,默出來的名單,只是碧根樓子的五分之二,想要找到完整的名單,將碧根樓子這個潛存已久的毒瘤一次剜乾淨,就着落在李錦城身上。
本以爲,抓捕李錦城是萬無一失。
卻沒想到,李錦城在錦官城幾十年的時間裏,竟然在理髮店的地下挖出一條地道,直通城外的小樹林不說,還藏了不少手榴彈。
雖然最終是李錦城被炸身亡,沒有給錦官城的人們帶來更大的傷害,可是李錦城死後,九里屯的兵把理髮店和地道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那
本以爲,那份名單肯定被李錦城帶在身上,然後爆炸的時候炸沒了。
可現在徐衛國不太確定了,李錦城的姘頭還活着,她跟李錦城幾睡一張牀,那麼她對於李錦城是特務的事,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呢?
更或者,她也是一個間諜。
名單,說不定她知道在哪兒呢。
這個女人受傷入院已經幾天了,如果她是間諜,李錦城身亡的消息一旦傳進她的耳朵裏,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逃走。
現在,只需要去醫院確認一下,看看她在不在就知道結果了。
她當時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也就是三醫院。
徐衛國走的時候,順帶着把那把菜刀也帶走了。
“這個地方比較敏感,小滿,你還是和胖嫂回她家歇會兒。我去辦點事,辦完就來找你。對了,你今天帶槍出門沒?”
林小滿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徐衛國這才放心地走了。
徐衛國到達三醫院的時候,從醫生的嘴裏得知,那個受了槍傷的女人原本住在三樓,那一槍打中了她的眼睛,從眼窩裏穿了進去,卡在顱骨裏取不出來。
所以,經過醫院的領導研究決定,想把她轉到設備和技術更好的軍區醫院。
手續今天早上才批下來。
徐衛國來得很不巧,拉着女人的車子,走了有大半個小時了。
徐衛國有些好笑,轉來轉去,他又得轉回軍區醫院去。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到了軍區醫院,那個女人想做點什麼,都不如在普通醫院那麼方便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路上沒現什麼意外的話,此刻這個女人已經在軍區醫院了。
徐衛國借了醫院的電話,打到了軍區醫院,電話是陳苦難接的,他讓人去查證之後才告訴徐衛國,剛剛確實有一個從三醫院轉院過來的,眼部受傷的女病患被送進了手術室。
徐衛國放下心來,直接回了軍區醫院。
他在手術室外等了一個多小時,纔看到了這個女人。
因爲要手術,她被打了麻醉,受傷的右眼被紗布蒙着,隱隱有血跡滲露出來。
的確是一個十分年輕漂亮的女人。
她顱內的子彈並沒有被取出來,因爲她的眼部已經發炎,得先把眼部清創處理好,並把炎症消下去之後,才能開顱骨取子彈。
徐衛國等她醒來之後,立即對她進行了問詢。
在得知李錦城已經死亡之後,她竟然鬆了口大氣,像是解脫了似的。
“死得好,像他這種人,早該死了。”
徐衛國怔了怔,他從女人的話裏聽出了仇恨的味道。
“你知道他是間諜?”
女人點了點頭。
知到卻還替他隱瞞,就算這個女人不是間諜,也是幫兇。
徐衛國神色一冷,眼光變得十分凌厲。
對待普通人民羣衆和對待間諜,他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看到徐衛國這副模樣,女人慘然一笑,道:“我不是間諜,也不是他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