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纔開始”
“來來來哥哥我告訴告訴你，主播開播，得巧立名目，製造節目效果，吸引土豪贈送禮物。他們送了，才能讓觀衆跟着送錢。得錢之後，土豪的錢，如數奉還，觀衆的錢三七分成。”
“怎麼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還得看平臺的臉色。”
“誰的臉色”
“鬥羽”
“鬥羽不對吧，我是虎鴨的啊”
“你管那個道理是一樣的”
“哦哦也就是說，我辛辛苦苦幹直播，就是爲了看虎鴨的臉色”
“對”
“我好不容易當了個主播，我還得製造節目效果，拉攏土豪，還得看虎鴨臉色，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飯的了嗎”
“那你要這麼說，當主播還就是跪着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路呢誒我問問你，你爲什麼要加入虎鴨當主播”
“昂領導命令，宣傳軍人精神”
“說人話”
“好吧跟你打擂”
“那你的意思是想站着把錢掙了”
“對啊咱們這個直播內容應該也厲害啊，怎麼還要跪着呢”
“原來你是想站着掙錢啊，那還是回去當兵吧”
“誒，馬哥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經當了主播了，怎麼還不如辛辛苦苦當兵啊”
“觀衆眼裏，你是主播。人民羣衆眼裏，你是保家衛國的好男兒可是虎鴨眼裏，你就是跪着要飯的”
“啊”
“淡定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寒磣很他媽寒磣我又不是爲了錢才幹這行”
“那你來幹啥用愛發電啊你退伍之後沒有工作，觀衆不給你刷禮物，你的小孩喫什麼奶粉你的汽車誰來加油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不給你刷禮物，你餓死了怎麼辦”
“我就是佩服馬哥你的魄力，開創一個新的直播種類，挑戰自然、征服自然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啊”
“那你是想站着，還是想掙錢。”
“我就是想站着，還把錢掙了。”
“掙不成”
“迷彩服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山裏”
“無人機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跪着”
“這個加上這個，能不能站着，還把錢掙了”
“敢問吳磊大哥何方神聖”
“鄙人，退役特種兵，吳磊”
“快拉倒吧毛用沒有還不是跟我在這喫土”
“呃話說，馬哥，你說這些大實話不怕鬥羽找你事兒嗎”
“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王馬拍了拍大腿，意有所指的說道：“當然雖然有些地方描述的誇張了點，但意思差不多”
“可是我其實真的沒那麼看重錢我是真的佩服老哥你纔想在這行幹下去的”
吳磊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對王馬實話實說。
要不是王馬剛纔那一番看似不着調但實際上掏心窩子的幾句話，吳磊也未必肯實言相告。
看似不着四六，但其實都是行業的潛規則，第一次見面，竟然推心置腹的當着無人機說這些大實話，馬哥果然是個實在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幹這行是真不知道這麼難”
吳磊咂舌道：“以前在叢林裏都是以完成任務爲目標，純粹的求生或者生存訓練，倒是有，但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難做還得考慮節目效果”
“論節目效果，我是坐高鐵、坐飛機也攆不上你啊”
吳磊羨慕道：“隨便在一個地方逛一逛，就能遇見各種各樣的動物不知道的以爲你拍電影呢一個大蛇丸搞得我現在心裏還有陰影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換了我，當時的情況會是什麼”
“別說這個我心裏的陰影更大”王馬趕忙擺手。
“好不提那個，就說現在又是劍齒虎又是大熊貓，你怎麼總能遇見這麼些好事”
“你這意思是也想被驢頭狼咬兩口你管這個叫好事”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吳磊比劃着雙手，豎起大拇指：“節目效果無心插柳柳成蔭比其它刻意搞出來的效果強上一萬倍”
贊完之後，吳磊眸中黯淡了幾分，神情落寞道：“不是我自誇，我在軍區的時候，那也算得上是一代尖兵”
王馬拿起酒碗，一邊默默的聽着，一邊撫摸着懷裏扒拉他的小金絲猴，靜靜的聽着。
“可是幹這行之後，才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如果不是因爲這類題材的原因，怕是跟主播這個行業根本無緣”
吳磊仰頭嘆氣，悵然道：“本來其實我心裏都讓你給壓的自閉了我真沒想到民間竟有如此猛人”
“來來幹一個”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很快這一陶罐的猴兒酒便見底了，二人又如法炮製，重新舀滿，繼續飲酒。
王馬沉聲道：“其實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對於你我來講，錢確實不是主要的目的你身上是政治任務、硬性指標，我說的沒錯吧”
吳磊點點頭：“新時代新氣象，要跟上潮流，讓更多的人見識新時代龍人的風采”
王馬繼續道：“咱哥倆差不多這行其實很殘酷因爲這行沒有橫向對比你懂嗎意思就是你一個新人主播入行，觀衆會直接將你和你同類型中最頂尖的那批主播作比較無論是人氣和背後的支持，絕大部分的新人都不是這撥人的對手”
“但是有兩個情況意外正好就是你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覺得如果你不是特種兵，虎鴨會理你嗎”
“肯定不會”
“會有這麼多資源捧你嗎”
“絕對不會”
“會讓你當平臺支柱嗎”
“當然不會”
吳磊想了想，同意道：“一個是新穎的節目，另一個就是背景雄厚我都懂的”
王馬端着酒碗，一字一句道：“我沒有什麼硬指標壓着全憑爭一口氣”
說罷，王馬便將自己對於直播界的一些負面新聞和自己的遭遇，簡單和吳磊說了起來。
二人對於這樣的刻板印象，都有很深的體會
“所以，磊子啊”
“誒馬哥”
“你是軍人出身，意志力堅定遠超於我，不管遇到什麼風言風語，你都不要放在心裏你記着”
接下來，吳磊便從王馬的口中，聽到了一句堪稱是至理名言的金句：“冤枉你的人，比你還清楚你有多冤枉對嗎”
吳磊愣了一下，眼中閃過精光，心中涌起無限的認同，連連點頭
“沒有任何一種藝術形式能讓每一個人都喜歡所作所爲，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凡事豈可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我們有幸進入這行，但更幸運的是，這行遇見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