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五十四章 小樓
    與黑衚衕截然相反,小樓內燈火輝煌,然而依舊透着格外的冷清,空無一人,樓內的牆壁上掛着一層銅鐘,不知是如何共鳴,陸迢迢在樓內每走一步,銅鐘就會隨之傳出不同的音律節奏,詭異的緊,在正中央有一尊半人高的香爐,異香撲鼻,這股香味他曾在長坤宮中聞到過,但是依稀又有些不同。

    “有人嗎”陸迢迢高聲喝到,樓內回聲傳蕩。

    “上來。”一道滄桑的聲音從樓頂傳來,話音落定時,一階臺階自二樓垂下,陸迢迢仰頭看去,小樓中間鏤空交錯着橫樑,一共五層,每一層都有一道懸空的樓梯,而對方似乎是打算一層一層的放下。

    走入第二層,環形走道中是各種色彩誇張的壁畫,內容貫通古今,一路走過,陸迢迢更像是經歷了這人間千年所發生的一切大事,直至走到第三層落下的臺階處,陸迢迢停下腳步,眼前的壁畫中,是一個男人登上馬車駛進長安城中,其後是一座宮殿,男人走進宮殿,壁畫也就到此爲止,陸迢迢深吸了一口氣,那個男人正是他的父親淮緇侯陸淵,而那座宮殿便是晟國第一罪案的所在沂水殿。

    果然世間任何事都逃不過南溪閣,陸迢迢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就在他準備登上三樓時突然在那座沂水殿前看到一個人,有千古名相之稱的晟國首位宰相簫長策。

    第三層擺滿了那些入京趕考書生所背的書箱,只是每一隻書箱上都掛着一把鎖,或許這些書箱裏面放着的便是南溪閣令江湖各方勢力都覬覦獨家情報,陸迢迢還沒有傻到當着別人的面去撬這些鎖頭,索性也不去看直接上了第四層。

    第四層空空如也,不過陸迢迢不會相信這一層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他看不到罷了,擡頭看去,第五層的樓梯一直沒有落下,有一個帶着鬼臉面具的身影坐在當中的橫樑上靜靜看着他。

    “你就是此處南溪閣的堂主。”陸迢迢開口問道。

    那人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一樓的銅鐘隨之晃動作響,而聲音通過樓層的不斷迴盪,再傳入陸迢迢耳中又是完全不同的音色,彷彿是一種獨特的言語。

    “我的規矩,允許你提三個要求,至於答不答應你,由我決定,但是三個要求一旦說完,你就在沒有機會走進這裏。”先前那道滄桑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

    “我要知道當年沂水殿一案的真相。”陸迢迢開口說道。

    那人搖了搖頭,伸出兩根手指來,示意陸迢迢可以說第二個要求了。

    陸迢迢皺着眉頭,不過原本對此也沒抱太多希望,當年趙虜曾動用整個東越去查,但是什麼都沒有查到,南溪閣對此閉口不言,無論東越王提出怎樣的條件,都無法換到隻言片語。

    “第二件事,我想知道當年從長安城中逃出的陸淵妻女,她們死了嗎”

    “你爲何如此關心陸淵一案,就因爲你姓陸。”面具人驚訝問道。

    “我無需告訴你原因,你只需要告訴我她們是死是活。”陸迢迢言辭尖銳的說道。

    面具人聽後非但沒有因爲對方的無理而惱羞,反倒來了興致,一手撐着下巴,將寬大的衣袍整個蓋在橫樑上,“小子,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很好,我給你這個機會,黑衚衕有十二家賭場,只要你能贏下十一家,我就告訴你。”

    “十一家爲何不是十二家。”陸迢迢問道。

    “哈哈,小子,我越來越覺得你有趣了,這世上哪有十足的完美,你能贏下九家就已經很走運了,那麼十一家與十二家又有什麼區別。”面具人大笑道。

    陸迢迢微微一笑,愜意的靠在牆壁上,厚顏無恥的說到,“既然沒有區別,那不如我贏下十家你就告訴我。”

    “小子,你不要的得寸進尺,我覺得你有趣,但是這不是你可以放肆的資本,我說十一家,就是十一家,不過若是你贏下十一家,我倒可以告訴你大夏太子遇刺一案的真兇,我知道你在查這件事,就當做你的第三個要求。”

    “就這樣用掉一個要求,您這買賣未免太好做了,不如我贏下十二家,你再多答應我一個要求。”陸迢迢死皮賴臉的說道。

    面具人冷哼一聲,從橫樑上一躍而下,只聽半空中傳來一語,“你的那位朋友似乎遇到麻煩了,有時間在這裏和我討價還價,還是先去照看一下他吧”

    陸迢迢快步走到圍欄處,低頭向下看去,對方就好似鬼魅般消失無蹤,整座小樓再度變得生氣全無。

    .......

    “呦,這不是魏疆嗎穿的人模狗樣,本公子一下子還沒認出來。”只見一個拄着柺杖,頭上纏滿繃帶的傢伙一搖一晃的從人羣走出來。

    魏疆瞳孔收縮,雙拳不自然的緊緊握着,那條跛腿隱隱作痛着,“宋琦。”

    京都四少之一的鴻臚寺少卿之子宋琦,是個比和絃還要惡名昭彰的傢伙,當初被陸迢迢痛打一頓,沒想到才消停了沒多少日子,就又出來了。

    “還真是魏疆,冤家路窄啊我說怎麼在破廟裏找不到你,還以爲你逃出京都去了,想不到竟然在這,正好,我們新賬老賬一起算。”宋琦目光狠辣的說道,在他身後那些狐朋狗友也都不懷好意的看着魏疆。

    “不要在這裏鬧事。”一名管事模樣的人開口提醒道。

    宋琦立刻和顏悅色的說道:“劉管事你放心,規矩我還是懂得。”

    隨即看向魏疆冷笑道:“死瘸子,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我爲什麼要跟你賭。”魏疆沉聲說道,轉身便要離開時,被幾人攔住去路。

    “來賭場不賭錢,難不成你這死瘸子是來這裏乞討的,行啊本少爺剛好贏了幾把,賞你的。”宋琦摸出幾枚銅錢隨手丟在地上,像看狗一樣看着對方,“

    撿啊死瘸子,你這傢伙一輩子都是討飯的命,以爲換了身衣裳就能翻身,你不賭可以,我看你如何走的出這黑衚衕,死瘸子。”

    劉管事厭惡的搖了搖頭,他的職責是維護賭場的秩序,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若是魏疆贏了,黑衚衕自然會保護對方在京都安然無恙的度過三天,可若是輸了,或是不賭,那賭場可沒有義務摻和別人的私人恩怨。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落,魏疆猛地回頭,雙目猩紅,沉聲怒喝道:“你再叫一聲試試。”

    “怎麼,叫你死瘸子你還不高興,你不是死瘸子是什麼,臭乞丐。”宋琦囂張跋扈的大笑着。

    “好,我賭,我跟你賭命,誰輸誰死。”魏疆怒聲喝道,頓時全場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齊齊看了過來,宋琦被這架勢震懾的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只是想羞辱對方一番,可沒想到對方竟會提出這樣的賭局。

    “不敢嗎”魏疆陰沉的笑道。

    宋琦吞嚥了口唾沫,有些騎虎難下,可還是強硬的笑罵道:“我會不敢,只是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賭命,本少爺可是鴻臚寺少卿的兒子,你一條賤命也配,我想殺你,一隻腳就能踩死你。”

    “是嗎那就用他一條命賭你一條腿,如何。”忽然人羣中有人開口說道,只見陸迢迢緩緩走來,衝着宋琦笑道,“冤家路窄啊”

    見到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宋琦彷彿看到食人惡魔般發瘋似的大叫起來,拄着兩根柺杖不斷後退,口中碎碎念着,“是你,是你。”

    “是我。”陸迢迢笑着點頭說道。

    “我不賭了,我要離開,我今天贏了錢,你們黑衚衕要負責保護我。”宋琦徹底慌了。

    “不好意思,黑衚衕今日只許進,不許出,另外,今日只要是這位公子提出的賭局,沒有人可以拒絕,否則便是壞了黑衚衕的規矩。”就在這時,一名手持摺扇的中年男子從二層樓緩步走來,左手不停抹搓着那枚水頭十足的扇墜,兩撇小鬍子隨着嘴角上揚,見到來人,那位劉管事立刻恭敬起身,賭場中一些資歷老的賭客也都面露尊崇。

    宋琦看着來人,怒不可遏的說道:“黑衚衕近百年的規矩,老子贏了錢,你們就得負責我的安全,老子從來沒聽過還有這樣的規矩。”

    “忘了告訴你,這是我剛定的規矩。”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中年男子嘩的一聲將摺扇展開,只見扇中一枚龍飛鳳舞的“葛”字,“因爲現在黑衚衕,我說了算。”

    看到那把摺扇上的“葛”字,宋琦面如死灰的癱倒在底,因爲他已經知曉眼前的中年男子是何人,正是黑衚衕十二家賭場的大當家葛天右。

    如果僅憑這個身份仍不足以讓他在這條有百年曆史的黑衚衕裏耀武揚威的話,那麼再加上一條,千門神通,西梁葛家,只怕就算是宋琦的老子親自來了,也只有跪在地上磕頭認錯的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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