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虛星造物 >第八十四章 天亮
    “按照帝國法律,無論是走私禁物至境外者,還是對此知情不報者,都是死刑即使不知情,吏卒也要以失察罪罰金幣五枚。”

    羅耶牽馬出門前,對臺中衆人重複了一遍事情的嚴重性:“二百零九號哨臺臺長買通托勒、哈伊爾二人走私,二百一十三號哨臺衆人未能察覺,若嚴格按照律令,在場的各位,每人要罰五個金幣,增加戍邊時間兩年

    “爲今之計,只有主動上告此案,如此,非但不必罰錢,甚至還有賞賜”

    羅耶在搬出自己的“靠山”唬住衆人後,又嚇之以害,誘之以利,好讓他們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我連夜趕往金固城稟報軍團長,你們幾個守在臺中,看好案犯,若是順利,我天色大亮時便能歸來”

    “我們一定看好哨臺,靜候臺長的好消息”漢諾摩拳擦掌,馬爾科也很希望立功彌補他先前隱瞞飲酒失察一事,薩米則主動去守哨臺,有這三個戰力擔當,哨臺應該無事。

    “但願吧。”羅耶也沒辦法,軍團長那邊是必須親去的,可惜他不會分身術啊,只能信任這幾人了。

    此時外面一片漆黑,羅耶騎着雲片,小心翼翼在山路上行進,他必須連夜趕四五十里路,才能抵達那蘭軍團長所駐的金固城。

    羅耶無論是在帝都還是在芳林鎮時伙食都很好,沒少喫羊肝等物,未得夜盲症,再加上天上有一輪彎月懸着,好歹提供了點光源,最初的十幾里路走得很順暢。

    但隨着月牙被雲層遮蔽,光源沒了,回過頭,二百一十三號哨臺已完全隱於黑暗中,長城與屯戍區中間廣袤的荒野上,只有他一人一馬形單影隻。

    夜晚的涼風吹來,讓人直打哆嗦,更糟糕的是,手裏的松木火把也被凜冽寒風吹滅,風太大,他甚至沒法重新打火。

    羅耶伸出一隻手,試着引導出潛藏在身體中的神聖之力,旋即一點微若燭火的光芒便出現在他的手心,勉強照亮了周圍。

    羅耶剛鬆了口氣,但等他分心駕馭馬匹時,光芒卻又熄滅了,頓時苦笑不已。

    羅耶曾經是個天才,年僅十五歲時便已得到拉爾特的庇佑,成爲了一名正式的牧師,並且很快就摸到了中階牧師的門檻。

    但他周圍的人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爲羅耶家族的渾厚底蘊使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然而兩年前,羅耶在犯了一場瘋病後,神術水平大降,從一個準中階牧師淪落到僅僅能夠勉強維持一個低階牧師的水準而已,此中原因不足爲外人道也。

    如今羅耶在陰天或者晚上,即使聚精會神,也只能點亮一點微弱的光亮而已,而且稍一分心,那點光亮也會蕩然無存。

    羅耶的神術水平就這樣了,至於騎術,不能說好,畢竟才練了半年,加上這是第一次夜間騎行,難免有點緊張。

    他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坐下的雲片了。

    馬匹的眼睛在夜晚視力比人類要好,視網膜的後面,有一層照膜,走夜路如履平地,但它也有不足之處,雖然視野廣,但兩眼對近處的物體反而距離感較差,容易受驚。

    在羅耶操縱雲片繞過一處雅丹地貌的風蝕岩石時,它竟一腳踩到了碎石上,後足打滑,頓時大驚,連跳帶蹦,竟將羅耶甩下了馬背,然後嘶鳴着一溜煙跑了

    “你這畜生。”羅耶艱難地從碎石堆裏站起身來,幸好沒撞到頭,他忍着肩膀的疼痛,將手放進嘴裏,用力打了好幾個呼哨,又喊着馬兒的名字,但回答他的,只有呼嘯的秋風。

    他頓時沮喪不已,離那蘭軍團的金固城還有一半路程,走到去估計都天亮了。

    一時間,羅耶只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包圍。

    但他很快又咬緊牙關:“羅耶啊羅耶,安妮亞特讓你來邊塞歷練是對的,若連這麼一個小坎坷都過不去,你還想去西大陸還想做大事,改變命運,改變時代“

    他手腳並用,艱難爬回路面,頂着風朝前方走去,哪怕是爬,也要爬到金固城去,這件事不止關係到他的未來,也關係到哨臺衆人的性命

    這時候,耳邊卻響起一聲熟悉的嘶鳴,方纔撇下羅耶的馬兒,此時卻又踩着小碎步回來找他了。

    “好雲片,爸爸沒有白疼你”羅耶緊緊抱住雲片,眼裏都泛出了淚花,只感到馬匹身上傳來的暖意是如此舒服。

    再翻身上馬後,羅耶放慢了速度,接下來二十里路好走多了,在月上天中時,他已能看到遠處金固城隱約的光亮,那是守夜士卒徹夜不息的火把。

    金固城,到了

    作爲那蘭軍團長和雅庫布大隊長的共同駐地,金固城大小是芳林鎮的三倍,牆壁也更高更厚,跟哨臺同樣是由由夯土夾壓蘆葦築成。

    哪怕是深夜,金固城上也守着士卒,路邊插着火把,他們隔着很遠,就發現了騎行靠近的羅耶。

    “來者何人”

    “二百一十三號哨臺臺長羅耶。”羅耶高高舉起自己前日纔拿到的臺長印章,從垂下來的木筐送上去。

    上面守着的是一名中隊長,他檢查印章無誤後,卻仍不開城門,而用火把照了照自己的臉:“原來是羅耶,你不是剛去哨臺赴任麼,爲何連夜來此

    ”

    原來是羅耶的老熟人,在芳林鎮碰過好幾回的埃裏克,他和艾索克都是那蘭軍團長的親信,今日輪到他守城。

    羅耶頓時大喜:“原來是埃裏克閣下,我有急事要拜見那蘭軍團長”

    埃裏克卻搖頭道:“依軍法,哨臺軍情急事,以焰火告之即可,今日又不是飛沙大霧看不見火光,你爲何要親來”

    羅耶欲言又止,金固城上站着不少小吏戍卒,萬一裏面有涉事人員呢

    埃裏克明白了:“既然不方便說,我也不多問,但依照軍法,雞鳴之前,除非有斥候持軍情急報抵達,外人不得入城,規矩就是規矩,羅耶,你還是在外面等一等吧。”

    換個人這麼說,羅耶可能會以爲是故意刁難索要賄賂,但上面是埃裏克,這位大鬍子的中隊長性情粗獷,對羅耶也很欣賞,應該不至如此。

    即使是將軍也不能破例夜入大營,羅耶這小臺長有有啥話好說呢他只能盤腿坐在城牆下面等待。

    埃裏克將一個皮袋扔了下來,“外面冷,喝點酒暖暖身子”

    淡米酒最初喝着也冷,但幾口下肚,也產生了一絲暖意,一如羅耶心中的希望,在慢慢擴大。

    這那蘭軍團長的金固城紀律嚴明,有強軍之風,埃裏克雖然認識羅耶,卻嚴格按照軍法律令,沒有給他開後門,可以說他迂腐不知變通,但也意味着,或許這西境的邊防,並沒有爛到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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