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三十八章 諸般往事因
    聲音落下,獵人中泛起了一陣細小而嘈雜的喧譁,他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爲什麼這裏還有個湯至到底孰真孰假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爲何泉籠猿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

    “很久不見了,小猴子。”這位自稱湯至的男子聲音可怖,語氣卻非常溫柔,不過他的招呼並沒有得到同樣的回饋,泉籠猿惡狠狠的說道:“你已經死了”

    說罷,她改正道:“你該死了。”

    湯至又往前走了幾步,被泉籠猿急聲制止後才停住,他舉起雙手做無奈狀,說道:“我的信仰救我了一命。”

    “那是異端”

    “好吧,好吧。我異端的信仰救了我一命,讓我重獲新生。”

    此時,餘無插話進來,說道:“你是湯至”

    湯至用那雙冒着藍火的眼睛看向餘無,說道:“不死人,在質問別人身份前,你該先報上身份。”

    “”餘無心想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弄清楚狀況纔是,他只能說道:“我叫餘無。”

    他探出的靈識被湯至輕而易舉的阻擋了回去,餘無能夠感受到在這方面眼前的湯至要比他強大得多。

    “你的老師”湯至遲疑了一下,說道:“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用靈識窺探別人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嗎不過既然你是個不死人的話,我也不覺得意外。”

    “不過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會懂得別克派的咒術。抵禦是吧我沒感覺錯的話。”

    “你的確這樣對我說過,如果你是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的話。”

    “哈。”湯至笑着指了餘無一下,說道:“你們這羣幸運的傢伙,竟然遇到了他還活下來。嗯爲什麼呢難道是他喫飽了嗎”他說着就真的開始思索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他思維跳脫,還是已經被藍火影響了思維。

    最終他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說道:“先跟我進來吧,我想你們肯定有很多問題。”

    說罷他就轉身走向了總部內,一位獵人此時詢問泉籠猿該如何是好。後者恨恨,心感無力的說道:“跟上去。”

    留給他們的選項其實並不多,就之前的結果看來,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離都不是一個有效的選項。現在多出了第三條路來,雖不知結果如何,起碼要比在這裏愣着,進退兩難要好。

    這位冒着藍火的湯至顯然對這裏十分熟悉,一行人跟着他前進很快就來到了總部的會客廳內。餘無一路上觀察多許多生活的痕跡,一些牆壁有被火焰焚燒的痕跡,並且這些痕跡看起來是刻意爲之,與札記上的咒文很相似。

    落座,湯至指着一旁的酒櫃說道:“不要客氣,自己拿就好。”

    說罷,自己就取出酒瓶噸噸噸了起來。看着他大口暢飲,那位剛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獵人還真的去酒櫃中取出了一瓶酒來,順帶着還拿了好幾個杯子。

    “要從哪裏說起呢”湯至自問自答道:“你們是不是遇到了個弱不禁風坐在輪椅上,身邊還跟着個好看小姑娘的湯至”

    見無人反駁,湯至就繼續說了下去。

    “理論上來說他也是湯至的確沒錯。他擁有我一些記憶,以及原來的軀殼。”他指着自己的身體,說道:“現在這一副是嶄新的。”

    “我們需要這裏的武器和裝備,特別是大炮”泉籠猿完全無視湯至的話,徑直提出了自己的訴求,說道:“然後放我們離開。我們沒工夫知道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的。如果有,我們也是來殺你的,不是和你閒聊的。”

    “哦,小猴子,你還是謹遵着獵人的守則嗎「不要嘗試去理解獵物」”他噸噸噸了一口,“教會都要放棄獵人了,你幹嘛還抱着這些無用個規條不放。”

    “而我會讓教會後悔”

    泉籠猿用力的反駁着,一失平日的冷靜。

    他們這次的對談無異於在獵人間投下了一枚炸彈,如果他們的理解能力沒有因爲剛纔的戰鬥而出現問題的話,那代表着面前的兩個人竟然都「已知」了獵人會被摒棄掉這個事實

    “頭目”

    “頭目”

    “”

    一陣喧譁,泉籠猿喝止道:“你們這羣人清醒一點我們從來都不是爲教會賣命就算教會真的放棄我們了,難道我們就真的無用了嗎”

    湯至此時拱火道:“不然呢有了護教軍的教會甚至可以取代國王的位置,幹嘛還需要你們這羣多餘的獵人。放棄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你們最可能的下場難道不是被清理嗎”

    “你”泉籠猿剛想反駁,就被餘無給制止了,他說道:“請你繼續說下去,湯至先生。”

    累積多時的複雜情緒終於爆發,女獵人心裏的那道堤壩被死而復生,已經不知道能不能被稱之爲人的湯至擊垮。從湯至口中的說辭能夠聽出,兩個人過去場景有接觸過,且程度還不淺。

    湯至噸噸噸,翹着雙腿放在了桌子上,說道:“要從何時說起呢”

    “就從我知道獵人要被放棄時開始好了”

    故事的開始,是湯至因討伐亡者而傷到了脊椎,導致下半身癱瘓。無法繼續獵人工作的他,向當時的亞楠城牧師遞上了辭呈,卸下了自己獵人頭目的任職,並且,他還提出要讓野馬青銅成爲下一任的頭目。

    野馬青銅對此表示毫無興趣。

    他的辭呈被應準,提名卻被牧師給否決掉。不解的他多次詢問後被牧師告知,教會已經有了裁撤獵人的打算。隨着「無瞳之眸」和「寧靜樂章」的組建,獵人的即將步入歷史。

    頓時,拖着殘軀的湯至內心信仰瞬間崩塌,他無法接受自己等人被教會摒棄的事實。他提出了抗議,表明了立場,卻還是被無情的駁回。牧師用了一個很例子說明情況,那就是當新的槍械出現時,舊款被淘汰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於是,老獵人湯至推着自己的輪椅,帶着自己的老槍回到了家。家裏,妻子因爲患病而奄奄一息,愛人逐漸憔悴的面容和無法挽回的生命,讓「服從」了數十年的湯至體會到了極度的疲憊與絕望。

    沒過多久,妻子因病去世,在舉辦完喪禮後,湯至留下了一封類似遺書的書信後消失在了亞楠城內。又過了一兩年,在一次對異端的突擊中這位老獵人再次被發現,不僅是他,就連一些退休的獵人也在場。其中一個在對峙中突然異化,身體被一頭如蛇似蛙的黑色怪物破開。趁着獵人和他對戰,異端們成功脫逃。

    這件事被教會得知,許多資深的獵人也隨着書信與流言迅速知道了這件事。教會派遣了人手去抓捕他們,也有更多獵人的下崗離職,與其同時,獵人總部也停止了招收新的獵人加入。

    又過了半年時間,湯至被發現死在了下城區的舊宅中。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具做工精緻的人偶。他死時那具人偶被他抱在懷裏,老獵人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兩行淚水還未乾透。

    他,還是得到了一個體面的喪禮。教會沒有追究其責任,知情的人閉口不談,不知情的抱着無盡的懷緬參加了喪禮,爲他祈禱安息,能夠回到來時的歸鄉下。

    本來,本來事情該是如此的。不過,隨着湯至的揭祕,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往又再次鋪張開來。

    在湯至留下遺書後,他是想找個地方安靜的離去的。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生存的希望。他不想讓宅邸染血,這樣會破壞他與亡妻在那裏生活過的美好回憶,更會讓房子染上凶宅的名號。

    他不想這樣做。

    就當他準備吞槍自盡時,異端們找上了他,那個雙眼冒着藍色火焰的人像是他通曉了他的一切,將一件件傷心事道出,之後應允自己有能力讓他的亡妻復活,掌握的真理的他將取教會而代之,讓獵人們重新守護亞楠。

    可能是人老了,糊塗了,又或者是絕望中的毒藥也甜美如甘泉,他竟然沒有一槍崩了這個滿口胡言的異端,反而低下了他曾經高昂的頭顱,背棄了發過的誓言。

    既然教會都不要我了,我爲何還要守着他們的規則。

    瘋狂的希望,難道就不是希望了嗎

    研讀異端的經典,學習瘋狂的知識,這位擁有着別克派咒術功底的老獵人在這條旁門左道上飛速進步着,他的大腦恢復到了年輕時的靈活、清醒。同時,早就清醒過來,深知自己錯誤的他,仍選擇沉醉在智慧與力量的荒誕夢境中。

    接下里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或者說片段湯至沒有繼續講下去,應該說當時的他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已經成功了。只知道他某天抱着一個精緻的人偶,推着輪椅回到了舊宅。

    他重新發動了鐘錶的發條,然後他倒數着,倒數着生命最後的時刻。

    他死了,

    也重生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