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一刻還在喊着「我的牀呢」「給我弄張牀來」「算了我自己找吧」,結果下一刻他就摸開了某個暗門,偷偷溜出了蹣跚大教堂。
沒走幾步,缺木人就看見了在互相着甲的兩人。清河上駟剛纔身材坍塌之,鎧甲有幾個細微處卡住了。影響不是很明顯,卻也足夠致命。因此,他需要重新將甲褪下,然後再一件一件穿回去。
“所以,我會在這裏遇到你們,是巧合對吧”
“是啊。我們剛好也睡不着。我聽清河爵士說附近有個圖書館,我打算去看看書。說起來,作爲一個沒有接受過教育的人。我還真的需要多看一點書呢。”
“你呢南瓜頭。”
“呵呵,餘無先生不認識路。”
“我信你我就是個白癡,清河上駟。”
缺木人表情有點臭,對餘無說道:“喂,不死人。爲什麼爲什麼要管這個事情。”
餘無想了一下,很正式的回答道:“當然是因爲你啊,牧師。”
“說清楚一點。”
“雖然你是個自大又自私的傢伙。不過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些我所欠缺的東西。”餘無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從...來亞楠之前,我就陷入了一種迷茫當中。那就是我到底要做些什麼。我對傳火毫無興趣,或者按寇思邁牧師所說的那樣,我還沒到領悟傳火意義的時候。”
“我來亞楠也只是爲了走出去,順便完成一個承諾。”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人,他們讓我的目標逐漸清晰。又遇到了一些人,他們讓我變得躊躇。”
“來來去去,我開始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只能隨波逐流,見一步,走一步。”
缺木人嘖了一下,小聲的罵了一句幼稚。
“但是,牧師你讓我看到了另一種方式。那就是把想要達成的目標當做自己的所有,然後把頭塞進火堆裏面去。”
“這樣做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就做就死了。”
“這讓我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小說,它說的是一位辰國的王子的成長記。在小說裏辰國有個強大的敵人叫做皚國,那裏信奉着一種準則,叫做「不管能不能,只問做不做。」,所以,我就先做了再說吧。”
“先把亞楠,從一切苦難中拯救出來。”
“或許到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麼了。”
缺木人很少有耐心聽完某人將自己的心路歷程說完。他此次這樣做的目的也不是一個耐心的聆聽者,而是將餘無當做威脅,在進行一次檢測。
當然,餘無這次開放胸懷的談話也不是因爲真情流露。裏面的話是真的,卻也一字一句經過雕琢和排列。
這一次的「傾訴」,不過是出行之前的某種默契罷了。
畢竟還是那個問題,沒有信任關係的人,難稱「我們」。
倘若要一起出行,就需要建立一種最爲基本的信任關係。
“不死人。”
“嗯”
“下次你打算和我傾訴的時候,博取我的信任的話。狡猾的傢伙,麻煩將你的腦子裏那個該死的「抵禦」給我抹除掉。”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看着餘無那張可恨的臉,缺木人總感覺有些不爽。
什麼叫自大又自私。
轉過頭來,缺木人對清河上駟問道:
“所以,是你告訴他的我記得以前的你可沒這麼...笨。”
餘無插話道:
“這件事並非只有我們知道,只是他們沒有選擇跟隨你而已。那場大火啊...”
“好了,閉嘴,我知道了。”
清河上駟小聲嘀咕了兩句,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所以,我是那裏漏了破綻”缺木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別人逮着。他明明想着是自己很瀟灑的離開這裏,然後明天提着一個到兩個的人頭回來,很帥氣的砸在地上,既炫耀也是宣威的讓大家震驚不已的纔對。
怎麼...
餘無有些喫驚,他開始弄不清楚缺木人是不是也開始裝傻了。
“牧師,你在算計其他人的時候那麼精明,怎麼...你不會是在裝傻吧還是在遮羞”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人身攻擊”
看他那副惱羞的樣子不像是在表演,就算是餘無現在也只能陪他演下去,解釋道:
“缺木人牧師,就連我這個毫無社會經驗的人,都能在接觸你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裏知道,你是一個控制慾極爲強烈、企圖自己掌控一切、自信到自負、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沒等他說完,缺木人就幽幽的說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不死人。”
“大概是,之前一直沒遇到過像您這樣的人吧。”言歸正傳,“所以,如果可能的話,你是不會將那個隱患交給湯至來處理的。我不知道原本的計劃裏,你要怎麼拖着那副殘軀去確保目標的完成。”
“不過,現在身體康復的你,想必不會吝於親自走上一趟。”
“「牀呢」,是不是鬆懈下來之後牧師你的演技也敷衍起來了。”
聊不下了去了,缺木人明白又是自己這該死性格害了自己。一旦達成某個目標後,自己就會得意忘形,鬆懈下來漏出破綻。
從而做出一些愚蠢到家的行爲。
啊反省根本就沒有用
“南瓜頭”他將怒火宣泄了南瓜頭騎士的身上。
“呵呵,我只是覺得牧師你會去而已。他說的這些和我沒關係,沒關係。”
無論缺木人同意或滿意與否,這個三人組都成立了。而沒等他們走出去多久,缺木人就先行一步停了下來,其後餘無的靈識也感知到了些異狀。
立即架起了劍盾戰鬥姿態。
此時,一道虛幻的影像化實,是那位穿着藍袍的法師。
“爲什麼你也會在這裏,法師。”
這三個埋了幾百年的不死人絕對排在缺木人信任名單的最低端。
屬於除非死了,否則絕對不可信任的行列當中。
“晚安,馬吉雅先生。”
餘無看見是馬吉雅,收起了姿態,向他問好。
對於這位法師,餘無的感官還是較好的。
馬吉雅隨之向餘無行禮,將一隻食、中兩指點在眉心之間,然後劃到太陽穴那裏去,最後微微一鞠躬。
很明顯,缺木人被無視了。
“”
這時馬吉雅才恍然大悟般的說道:
“喔或許是我思想陳舊,在我的記憶裏。我們是從不互相行禮了,愚苦者。之所以,我爲什麼會在這裏的原因你應該心知肚明吧。”
“探究知識與智慧是法師的天職。”
缺木人毫不友誼猶豫的駁斥道:
“人類的智慧足以就連向內探索都尚未完成,就狂妄自大的追尋他者的智慧並佔爲己有。娶巧者,歷史難道沒有給你們足夠的教訓嗎”
“知求無盡,時光無垠時光和求知的都是無限的。愚苦者,你們是承受後果的人,而我們是解決問題的人。而自以爲是挖掘人類自我智慧的你們,在爲智慧貼上「禁忌」、「陷阱」和「難以承受」、「人類無法掌握」的標籤時,你就限制了人類的可能性。”
缺木人冷不丁的說道:
“所以,你認爲智慧是火”
“不,這是教會的觀點。”他從懷中取出一節破損的火槍說道:“不過看起來在這段慢慢長河中,也有一些迷途知返的進步者。”
“法”
“該上路了,牧師。遲則生變。”餘無實時制止了他們永無止境的爭論。很明顯這兩個職業,以及他們向自己學徒灌輸的思想都是截然不同的。
他們能夠吵到地老天荒。
而亞楠此刻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缺木人有一句狠話結束了這段紛爭:
“現在開始祈禱吧,向你的魔法之神祈禱。最後殺死你的是魯愚王,不是我。”
“無用的威脅。”
餘無摸了自己的手臂一下,他記得那裏曾經有二十八道的傷口。
而當他如此回想時,總共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