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在一個神祇面前開啓靈視”
“...萬戈摧,告訴我,你們不是說寢室內有個傳火祭祀場嗎”
“...是,可是...”
“...馬吉雅,你說魯愚王會接近死亡的時候會吐出人性。如果沒有,是不是代表祂沒死”
“...沒錯,只是,也有其他可能...”
“...萬戈摧,你記不記得,那隻造像有一條尾巴”
“...有,所以呢...”
“...告訴我泉籠猿一件事情...”
“...鏡子,你到時候和我說鏡子就行了...”
輪迴,餘無陷入了無盡的輪迴。一次又一次,他一次又一次的殺死魯愚王,又一次一次的回到起點。
第三次,他開始思考。
第八次,他透過視界的文字嘗試挖掘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
第十九次,他開始感覺到無比疲倦,甚至是絕望。
第二十七次,他們做到了零傷亡,並及時在眼球飛出去的一刻將它碾碎。
第三十六次,他獨自殺死了祂。
第七十九次,他在第六盞燈熄滅之前殺死了祂,其動作行雲流水,魯愚王在他面前就像個玩偶,被玩弄於鼓掌之中。
第一百零三次,他選擇嘗試轉身逃跑。他在沒有一絲光亮的走廊疾走,發了瘋似的狂奔,一直,一直,直到時間重啓。
第一百零九次,他幾乎成功了。
在這一百零九次裏面,他曾經想過放棄三百五十一次,想過自殺三十一次,想過將所有人都殺掉七次。
然而,在第二十次後,他就從未一次放棄過思考、放棄過努力。
讓他堅持到現在的不是什麼特別的信念,是一段話,僅僅是一段話,一段視界內對魯愚王的描述。
“祂是愚魯的智慧,是血汗的流淌,是狂奔者,是深根者,是前途的黑暗,後者的明燈。”
餘無在這一百零九次中親身體會到了這段描述的含義,或許是他過度解讀了,或許是他急切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或許,或許他沒理解錯。
魯愚王,一個愚笨的神,但,祂也掌握着愚笨者能獲得智慧與知識的鑰匙。
他掌握了最笨,可總會成功的竅門。
窮舉。
祂不斷嘗試,一次又一次,耗盡血汗,失敗了就重來,在一個問題上狂奔又在深根。這一次失敗的黑暗是爲下一次成功點亮的明燈。
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直到成功。
永不放棄。
永不。
所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餘無跟祂耗上了。
因爲他見過一些什麼,一些讓他沒辦法放棄的東西。
見過那個坐在敗葬之母下的牧師,他在歲月中沒有改變,在等待世界之火緩慢熄滅,守護着文明秩序之火,期待有一天它能庇護人類;
見過永遠守着篝火的防火女,身體力行的,在無盡的日月中等待着傳火者,直到有一天再也等不到人來;
見過明知道會死,還是毅然進入墓地擊殺瘟疫之主,向死而生,會溫柔得祝他晚安的獵人,他在閤眼前的似乎還是在笑,他想睡個好覺;
見過在道聽途說最多的地方,內心還信着一個分明對錯,有着信念的酒保,他要更正某個刻板的佈道員;
見過將染病後將自己困在樹上的人,他們不想傷害別人;
見過得到祝福就滿足的人,他們想要個一個小小的理由去接受死亡;
見過妄自尊大,願意揹負最深切罪惡的矮子,他想讓失去一切的人,在廢墟上建立偉大的城;
見過一個願意爲了朋友扮傻的騎士,餘無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但知道肯定是個美好的心願;
餘無的人生還很短,見過的也不多,生命沒長到讓他學會變通、取巧和放棄,見過的,見過且記得的,讓他對這個世界還是希望終究多過失望。
所以,他還打算繼續。
他,是個奇怪的不死人。
一開始只想走出墓地,然後,想洗個熱水澡;然後,他想野馬青銅能活下來;然後,他想讓更多亞楠人活下來;然後,他忽然想去北方。
現在,終於走到了一切的節點。
所以他不想放棄,怎麼都不想。
在一百零九次的嘗試中,他總是在失敗,也能感受到成功越來越近,甚至已經成功了,可在最後一刻,他收到了阻撓。
現在,是第一百一十次了。
“...推開...”
沒等羅浩說完,餘無就吼道:“面對我魯愚王”
他是那麼用力,像是想將自己的生命都從喉嚨地下吶喊出來。
“出來面對我”
大門崩塌,他猩紅着雙眼奔了出去。靈視界開啓,千萬幻象一瞬間就擁入了他的大腦。
痛苦,熟悉的痛苦。
他嘴角抽搐着揚起了,太陽穴上的血管啵的一聲爆了出來。
再密集的觸手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他踩着盾牌在觸手上衝浪,他揮舞着劍,寢室內就下起了猩紅的雨。
他踩在了魯愚王的蜃腹上,三五下就蹬上了脖子,他的動作比萬戈摧還要精細,比高維利還要輕盈,對力道的把握超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觸手的追逐下,在脖子的顛簸中,躲避着瞳孔的睹視,他一劍一劍批砍在祂的脖子上。
三盞燈的時間,他將魯愚王的脖子砍斷,碩大的頭顱轟然落地,眼珠從嘴巴里掉了出來。
餘無用腳撥動它,將有瞳孔的一面對着地面後,狠狠的踩住。這時,他纔對着一羣呆滯在原地的人說道:“現在,討伐真的開始了。”
羅浩的表情就像一隻缺氧的金魚,這個不死人竟然這麼強,強的誇張,非常誇張。
缺木人一臉難看的說道:“你一直都在隱藏實力”
他沒有回答,只是飲了一口元素瓶等待着衆人走到身前時,纔開口說道:“這場戰鬥我經歷一百零九次,算上這次,是一百一十次。”
“現在,你們現在每個人都要聽我的話,根據我的指示行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高維利一聽就受不了了,直呼:“md你說是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