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九章 用榔頭想事情(5000)
    他以爲自己不久後會被送往槿郡,接受懲罰,實則在這幾天內就會被處決。

    罪名,是叛逆和謀殺。

    對象,是尊貴的伯爵夫人女兒與她誕下的骨肉。

    這個在他眼裏美麗溫柔的婦人,在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一瞬間就哭花了才畫好了精緻妝容,用生動的表現揪住了父親的心。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顫抖着,她緊緊抱住了自己的父親,訴說這幾天路途的危險,以及如履薄冰,似乎隨時都會被殺死的恐懼。

    對血腥的一夜,她對伯爵訴說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裏,騎士侍從是來刺殺的兇手,而僕從和馬伕則舍掉性命保護住了自己。

    然而最後卑鄙、毫無騎士精神的侍從最終還是用帶毒的匕首殺死了自己年幼的兒子。

    毫無疑問的,指使者肯定是他侍奉的主人,張夢飲。這個騎士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竟然誰在她的帳篷裏,或者房間內,一直監視着自己。

    她還對父親說,自己用謊言騙過了張夢飲。編織了另一個故事,告訴對方說三人是在莫名的搏殺中而死的。

    這樣,歹毒的騎士就會以爲是有兩波人潛伏在她身邊,又恰好在「最好的行刺時機」碰在了一起。

    那麼,他可能就尚未暴露。這也是是爲什麼騎士只是監視,沒有直接殺死她的原因。

    他不會因此失去一切的身份,還能勉強完成槿郡伯爵交代的任務。或許想着,會在這裏收到一點懲罰,但只要他一回到槿郡,就立刻會被那「唯一的繼承者」嘉獎。自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才活到了現在。諸如此類的猜測和話語,一遍又一遍的灌輸在了伯爵耳中。

    痛苦和憤怒瞬間籠罩了伯爵,他漲紅了臉,用最嚴厲的口吻下達了命令,無需審問,直接就將騎士丟進了大牢。

    看着這一幕,她便知道自己的故事再一次說通。成功說服了疼愛自己的父親,在不給張夢飲解釋的情況下殺死她。

    再次達成了目的。

    其後,她又說途中張夢飲花費重金招攬了一個殘暴的流浪騎士,目的是讓自己無法向任何人求救,也讓大量減員的車隊能夠到達香橡城。

    他也正是那一晚的幫兇

    於是乎,這纔有了衛兵去抓拿餘無的事情發生。

    然而,不死人的殘暴與果決遠超出了她的想象,他殘忍的殺害了那些前來抓拿自己的人,逃到不知何處。

    伯爵從第二批前往的人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現場「猶如最血腥的戰場一樣」,衛兵們甚至都沒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屍身,且聽說有一顆頭直接就不見了。

    那衛兵最後的結語是這樣的:“他根本不是人類,因爲那根本是人類無法做到的事情。是比食屍鬼更爲邪惡的東西,是怪物,是惡魔”

    伯爵一邊看着自己女兒的啜泣與顫抖,一邊想着有邪惡生物潛入了自己的城池行兇。本就尚未平息的怒火再次高漲起來,下令全城大搜,派出所有人前去抓捕。之後,更是向城內的教會傳遞信息,要求他們派出獵人和護教軍前來協助。

    行動開始了。

    在盤問「黃金榛果」的人時,得到的答案是餘無是朝着下城區去的,有人猜測他是想就此出城。這條信息加上伯爵下達的指令,一下子讓原本隨着紫色月高升而寧靜的香橡城再次喧鬧了起來。

    城門被徹底關上,士兵們把守住各處要害。宣佈了最高一級的宵禁,所有場所都關閉,接受搜查。路上的行人必須馬上回到家中或者任意的建築內,遊蕩在外的人通通會被抓走,接受審問。

    手持火把的衛兵們在全城搜索,從天空俯瞰,就像一羣羣拖着尾把的蝌蚪正在池子裏亂竄,而每當它們停下來的時候,就會有一處亮起。

    只是,大量的排查卻是一無獲。餘無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蹤跡都沒有。

    事實上,他還真躲在了一個沒人會去搜查的地方。

    教堂。

    夫人不可能告訴伯爵餘無是教會的客人,因爲這樣很有可能會讓他冷靜下來,甚至起疑。

    她能這樣猜測,但不能說。

    而從走進大橡鎮的時候,餘無就開始注意到一點,隨後的城鎮更是讓他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教堂布道堂絕對是城鎮中最高的建築物,就算實際高度不是,也肯定會有一根尖刺大大突出,宣告着「我就在這兒」。

    於是乎,餘無趁着自己還沒有被大肆搜捕的空擋,藉着紫月的光亮奔向了那裏教堂。

    被敲門聲擾得不耐煩的修士重要打開了門,緊接着就看到了一枚「深海」符咒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他什麼話都沒問就讓餘無進入了教堂。聽過後者的訴求後,修士立即爲他準備了有獨立浴室的房間,還特意爲他燒了飲用的熱水,準備了一些有些磕牙但起碼能喫的麪包幹。見他沒有攜帶包裹,更細心的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客人,明天早上您就可以見到牧師了。”

    修士退去,餘無感覺這個房間似曾相識,就和亡角村的教堂客房差不多,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敗葬教會的統一規格。

    房間內,餘無劍不離手,身不卸甲地坐在板凳上,嘗試利用已有的信息分析、拼湊出目前的狀況。

    首先,起因。這一點上毋庸置疑的,肯定是因爲伯爵夫人。和自己相關又有能力、理由派出士兵來殺他的人,只有她而已。

    原因...

    “原因肯定是因爲那一天的事情,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沒機會,沒理由。”

    不死人在離開「黃金榛果」的一開始時,有想過那些來殺他的人,會不會是教會的人。只是轉念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來的人肯定會是獵人或者護教軍。這兩者他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如果真的是他們,自己不會認不出來纔對。

    也正是想通了這一點,確認了教會暫時不是敵人後,他纔會選擇來到教堂。短時間內,這裏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樣。

    “如果是因爲那天晚上的事情...”

    按照這條思路想下去,另一位受害者必定會是張夢飲。伯爵夫人就連自己這個外人都要殺掉,那麼原本就牽涉其中的騎士不可能逃脫。

    “目睹了這件事的人只有我,她和他...”

    就是不知道張夢飲是被殺害了,還是和自己一樣逃了出來。

    面對這兩種情況,餘無認爲自己需要想兩套應對的方法纔行。具體採取什麼措施,他一時間想法還不夠清晰,但他最終想要達成什麼目的,此刻已然很明確。

    他需要從這趟渾水中脫身,最好是讓身份回覆到乾淨的狀態。

    思考着,順着往下理,事情就又回到了張夢飲身上。如果他死了,餘無就會是這場拙劣謀殺中的最後一位知情者,伯爵夫人肯定很想讓他也消失。

    這樣,那天晚上的真相就能任由她捏造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憑着自己翻身,幾乎是不可能發事情。

    這會是最壞的結局。

    想到這裏,餘無算是想到了「方法」,僅有的方法。

    殺出香橡城。

    場面一定會很難看,消息也會散步到到處都是。到時候,教會里那批不喜歡自己的人,肯定會將自己是不死人的事情也宣揚出去。

    那麼接下來他在燕國境內,就會是寸步難行的姿態了。

    “要麼殺出去...”

    如果張夢飲沒死,自己就必須找到他。理由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有兩個。第一,張夢飲是那一夜的目擊證人,起碼可以提供一份辯駁的證詞。第二,他是槿郡伯爵的冊封騎士,有貴族身份。

    前者有機會能夠揭穿伯爵夫人的「真面目」,雖然機會不大,最起碼有。

    後者,如果真的要殺出香橡城的話,他們就能夠跑去槿郡試試運氣,去找她的敵人伯爵的長子。

    “要麼找到張夢飲,再殺出去...”

    此時的他根本沒想過藉着客人的身份向敗葬教會救助,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理性對談和解釋的機會。這可能代表着他需要放棄張夢飲,不過起碼是個能脫身的機會。

    再說一遍,拿慣了錘子的傢伙,總喜歡用榔頭解決事情。

    總體上來說一個思路,和墓地裏、村落裏、野外、亞楠城裏的一樣。

    殺。

    殺死敵人,解除麻煩。

    思路清晰,所以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確認張夢飲的消息,再根據他的狀態下判斷。

    趁着還有時間,餘無卸下了盔甲,將沾滿血跡的衣衫脫下,用冷水洗了個澡。之後便開始檢查起自己的裝備武器,確保它們的狀態。

    整裝待發,只等一個行動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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