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無之燼 >第五十三章 多少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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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無還是沒有回答獵人話,就好像他們身在不同的頻道。

    背景聲中,人們有的在討論關於芥區的大事件,有的在談槿楠兩郡爆發的衝突,更甚者還有從楠境傳來的消息,以及來自支柯城的信息。在這一團雜亂中,不死人和不死者的對視顯得格外的安靜,甚至有些可怕。

    “你遇上我是巧合嗎你就那麼巧在獵殺獅鷲”

    這下野馬青銅可以百分百確認餘無狀態不對勁了,只是眼角餘光瞥到後者就放在身旁的劍盾,他還是不敢直接開啓靈視窺探對方,以免爆發一場突然且不必要的戰鬥。

    到時候,自己和餘無的身份鐵定會一起暴露。一個野生的不死者和久違出現的不死人,看來不平海的海底監獄又要空出兩個單間了,左鄰右舍說不定還是曾經被自己抓捕的傢伙。

    “我的目的地就是萬林,我是一個獵人。”

    野馬青銅審視清楚情況後,決定不正面回答餘無的問題,沒有給出肯定性「是」或「否」的答案,以免刺激到對方。

    “所以,你也不確定...不確定...”他的話語聲越來越小,野馬青銅多少在慶幸餘無終於接話了,這是個好消息。

    “亞楠的瘟疫是人爲策劃的,這件事你知道嗎”

    “當然。”

    “也是,牧師肯定和你說過了。所以,你認爲我的出現和瘟疫的爆發是巧合嗎”

    野馬青銅不敢確信,畢竟他也懷疑或餘無和瘟疫之間的關係。

    “或許。”

    餘無重讀着野馬青銅的回答,口中喃喃着或許二字,過了一會,他又說道:“那麼,你的死亡和復甦是巧合嗎”

    野馬青銅嘗試在表情上判斷餘無的精神狀態,低聲回答道:“會死在瘟疫之源的手裏,當然是一場意外。或許是我,或許是王元家,甚至是我們都有可能。”

    “但我一定不會死,是嗎”

    “......”

    當然,你是不死人啊。這句話野馬青銅沒有說。這樣一想...不,他只是陷入了精神狂亂,自我意識被堵在了邏輯的死角里。

    餘無用勺子攪拌着土豆泥,將它們混在了一起,獵人瞧了一樣,發現勺子是軌跡是個「8」字型像個走不出的死循環。

    “...我的確沒辦法否認你的說法。可仔細想想,如果按照你這樣說的話,事情需要一直往前推到火焰燃燒,出現...時間那一刻起。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巧合與必然混合而成的。”

    他本來想說的是「第一因」而不是時間,只是這樣聽起來很像是真視教派的說法,他不太喜歡它們的神棍理論。相比起原始教派那種充滿了篤定和絕望氛圍的末世論,這種摻雜着救贖與終結、巧合與必然的模棱兩可更領他想要打哈欠。

    他接着說道:“如果你需要我幫你縷清一些思路,起碼該告訴我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

    不死人略帶血紅的雙眼盯着獵人,一口氣將清水乾了,在裏面倒滿了元素湯,又咕嚕咕嚕的喝掉,這才說道:“我懷疑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被安排的巧合,有某個存在或者人在背後推動着一切的發生。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而我現在開始思考了。”

    黑袍中,水球似的眷族開始蠕動,不着痕跡。野馬青銅答道:“你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中邪了,你確定不是昨晚的...”

    沒等他說完,餘無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之大讓他根本無法開脫。

    紅眼正在消退,只聽餘無說道:“就像我爲什麼會突然想去北方我當時根本就沒有理由想去北方它的確在影響我,可也顯示出了很多,很多我忽略掉的細節。就像是...就像是我爲什麼會沒有理由的,突然想要去北方。”

    他的話語和邏輯已經完全錯亂了,這說明餘無喝掉的東西元素湯只是壓制了顯現出來的東西,而沒有舒緩真正造成問題的內因。

    野馬青銅舉起了另一隻手,在餘無眼前打出了幾個咒印,是一套組合的寧靜咒語,企圖安撫。

    “這種小招數對我沒用,我也是個咒術師,你忘記了嗎”餘無說着的時候,眼底又泛起了一絲血紅。

    “你喝一次能維持多久還有,你能預見到不壓制它會有什麼後果嗎”這話一說完野馬青銅就後悔了,只聽乓的一下餘無扳倒了自己的手臂按在桌子上,不死人陰冷地說道:“我告訴過你,我討厭這個詞。”

    狂躁,情緒不穩,顯現出的生理反應,這一切都預示着餘無正在邁向瘋狂。

    “我沒有忘記你是咒術師,所以,我現在需要你解除你抵禦性的咒語,讓我安撫你。你應該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正常。”

    野馬青銅此刻的聲音顯得額外的清沙啞,就像是窗外凌亂的雨點,沙灘上起伏的浪潮。

    餘無身體搖晃了一下,緊接着前傾身體,距離兜帽越來越近,咬牙切齒地問道:“正常我什麼時候和這個詞有關係了”說是這樣說,可他存有的那部分理智還是讓他解除了「抵禦」,野馬青銅立即就在此施展了寧靜的咒印,強制讓他冷靜了下來。

    第一步成功後,獵人立即走到餘無的身旁把他扶了起來,說道:“你的提燈在房間”

    “是的。”

    餘無此刻的表情極爲複雜,憤怒與疲憊交加似的面容有些扭曲,眼皮子耷拉着,但即使如此,他被攙扶起來的時候任不忘記握住身旁的劍。

    “如果你打算把我這樣弄到房間裏去,那你就得背上我的盾。”

    這種症狀野馬青銅見過不少,許多獵人都有。在見過了太多危險和威脅後,善用武力缺乏安全感的傢伙總會對自己的武器產生依賴,遺留它們就像是小孩子喜歡抱着的被子被搶走一樣。

    回到餘無的房間內,野馬青銅先將他丟在沙發上,然後走到牀頭將提燈取了過來。然而,獵人的靈視告訴他,手中的提燈似乎僅僅就是一個提燈而已,根本沒有異常。

    “不要打開它。”見獵人嘗試掀開提燈的蓋子,餘無立即阻止了對方,不由自主地又激活了「抵禦」,將施展在身上的咒印消除。

    他接過提燈將它放在了身旁,對野馬青銅說道:“這裏面的東西是魯愚王殘留的智慧......它,祂,祂是一個被封印在亞楠地下的神祇。亞楠的瘟疫就來自於祂的吐息,算是災禍的罪魁禍首之一。裏面的東西,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起碼暫時不是。”

    他抱着提燈絮絮叨叨的說着,就算神智不夠清醒,餘無依舊保留了那部分「不可說」的內容。

    野馬青銅算是第一次瞭解亞楠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在那段時間裏他基本都待在敗葬墓地裏。

    “那它怎麼發揮作用”

    “一般來說,它不。”餘無思考、掙扎了一下,還是選擇透露一些信息給獵人。他們的關係最初建立在共同狩獵「瘟疫之源」之上,還經過了十幾日的相處和最後的生離死別。特別是被強迫思考了一整天后,他重新審視了很多東西,所以他打算在野馬青銅真正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之前,給與他更多的信任。

    他被一個獵人「背叛」過,一個,不是全部。

    要面對他們的惡,也要記住他們的善。

    老牧師的話就是有道理...

    他的集中力很快就潰散,思維朝着不同的問題涌去。餘無在一個響指後回過神來,換成用右手握着提燈,光芒立刻變成了扇狀,說明道:“它原本是魯愚王的尾巴,或者說牛子的一部分。我殺死祂的軀體後從中釋放了火焰,從而填充進了祂殘餘的智慧。然後,它在我手裏會爲我指引方向......不要問我目的地是哪裏,我不知道。同時,它在一些...能量源附近會有一定的活性。”

    “但你可以想象,它到我手裏也沒多久,所以我還沒能真的摸索出一套屬於它的規律。”

    餘無會正面迴應自己的問題這一點有些出乎野馬青銅的意料之外,畢竟在這次見面之後,他就一直很封閉,對誰都有着疏遠的淡漠和不信任。

    想着的同時,他說道:“一般來說,想要解決這種外力入侵的問題,除了宿主死亡外只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排出,另一種是吸收。”

    “所以,我現在回去翻看那些魔法學的書籍,而你必須再次解開抵抗讓我再次施加咒印在你身上,以防止你突然開始大開殺戒,而我不得不面對兩個不死人。”

    還有因此在子爵之死背後的那羣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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