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第五百二十一章 態度問題
    大明崇禎九年十二月,註定是個不尋常的冬天,這一年也是後金天聰九年,在這一年四月,後金主皇太極從蒙古人手裏得到了傳國玉璽,大喜之下正式稱帝,立內三院,改國號“後金”爲“大清”,改元崇德,所以對女真來說,四月之後的時間,應該是大清崇德元年。

    既然當了皇帝,自然要廣發國書,讓天下所有人都知曉這件事,皇太極首先想到的,就是隔着長白山的鄰邦朝鮮國了。

    他派了使者去朝鮮通知自己做了皇帝,朝鮮國王很給面子,立刻派出使團回訪,表示祝賀,本來是很禮貌的事情,但在使者拜見皇太極時,出了問題。

    朝鮮使者羅德憲是個硬骨頭,他堅持不對皇太極下跪,梗着脖子說兩國是平等邦交國,自己是代表朝鮮國王來的,沒有讓朝鮮國王向平等的大清皇帝下跪的道理。

    後金阿敏等人大怒,當場就把羅德憲等朝鮮使臣按在地上揍,羅德憲被打得鮮血橫流,卻始終不肯認慫,不屈不服。

    皇太極本來就瞧奉明朝爲父國的朝鮮不大順眼,現在來這麼一出,立刻找到了找茬的理由,火冒三丈,在十二月初二,發兵三萬,號稱十萬,攻打朝鮮,要讓朝鮮國王當衆給自己跪下。

    這下朝鮮傻眼了。

    朝鮮國王立刻休書一封,低聲下氣的認錯道歉,但皇太極看都不看,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大軍繼續。

    大明崇禎十年,即清崇德二年正月初二,清軍攻克朝鮮邊境城市義州,兵分五隊,從左右兩翼攻向朝鮮國都平壤。

    攻勢如摧枯拉朽,幾乎毫無阻攔,十二日克郭山,郭山守將全軍投降。十三日攻下定州,屠城。十四日,朝鮮國王李棕帶全家老小逃離王京,遁入南漢山城。十五日,清軍前鋒兵圍南漢山城,至此,朝鮮有組織的抵抗基本崩潰,一些從外地趕來的勤王兵馬要麼徘徊遠處不敢靠近,要麼被清軍打援的隊伍一股腦喫個乾淨,整個朝鮮,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正月二十三日,多爾袞率軍登陸江華島,將島上避難的朝鮮皇室嬪妃、王子和諸大臣家室全抓了個囫圇,一個沒落都送進了戰俘營,這給了本就已經絕望的朝鮮國王李棕致命一擊,三十日,他青衣素服出城投降,在滿清將帥面前向皇太極當衆下跪,奉上明朝皇帝賞賜的敕印,簽署投降條約,從此奉滿清爲君,甘當附庸,去明國封號,斷絕一切交往。

    而鄭芝龍,是在正月二十四日這一天抵達的朝鮮龍淵郡。

    在這裏等待他的,除了中華遠洋商行朝鮮分號的管事汪承祖,還有大明東江鎮的守將沈世魁的乾兒子沈志祥。

    大號福船在龍淵郡的海邊靠岸,一身棉甲的鄭芝龍大步流星的踩着跳板下了船,歲入隆冬,天氣嚴寒,鄭芝龍從南方而來,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棉甲才能抵禦刻骨的冷意。

    汪承祖接着了他,一見面,鄭芝龍劈頭就問:“建奴在哪裏?”

    “探子昨日回報,已經突進至定州以東,主力過了開城,先鋒三百人此刻大概抵達了王京城下,由於建奴攻勢太猛,沿途幾乎沒有停滯,形勢發展很快,我們的探子都跟不上,所以最新的消息,還沒有及時得到回報。”汪承祖答道,引領鄭芝龍騎上帶來的馬匹,一同向龍淵城進發。

    “建奴這麼厲害嗎?”鄭芝龍吃了一驚,雙腳一併,胯下駿馬就飛奔起來:“朝鮮國的軍隊難道沒有設防?”

    “建奴不貪一時一地,沒有過多在意沿途城鎮,沿着從義州、安州、開城至王京一條大道直線攻擊,故而進展極快,而這條線上的朝鮮守軍要麼望風而逃,要麼跪地投降,抵抗到底的少之又少,以至於建奴幾乎是以日常行軍的速度逼近王京的。”汪承祖嘆道:“朝鮮國的官軍比我大明的官軍,還要不堪啊。”

    “腐朽至極!”鄭芝龍冷哼一聲,猛抽了坐騎一鞭,馬兒於是跑得更快了。

    汪承祖在後面追逐戰着喊道:“朝鮮國黃海右道的郡守金柳剛從東邊的海州府趕來,正在龍淵城中等候,他的消息最準確,等下問他便是!”

    前面的鄭芝龍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誰,一行人策馬越過海邊的平地,直入龍淵城。

    在中華遠洋商行的朝鮮分號前下馬,鄭芝龍甩蹬而入,在堂屋前果然看到了一臉焦急的金柳,沈世魁的養子沈世祥陪在一邊。

    金柳不認得鄭芝龍,看到龍行虎步器宇軒昂的壯漢不禁嚇了一跳,鄭芝龍也不理他,直接在上位就坐,汪承祖趕上來介紹,金柳才知道來的人就是馳援的明軍大將。

    金柳忙拱手施禮,鄭芝龍瞧不起懦弱的人,沒給他好臉色看,草草的嗯了一聲就表示還禮了,還是汪承祖見金柳尷尬,過去施禮問候方纔化解。

    金柳也顧不得許多了,屁股坐定就開始叫急。

    “諸位上將,眼下我們得馬上商量出個對策,應對清國皇帝的大軍纔是!”他神色倉皇,面帶懼意,一股腦的不住口叨叨:“本官剛從牧守大人鎮守的海州府來,在那裏牧守尹大人告知我等,清國大軍已經破了江華島,抓走了逃到那裏的皇親國戚和很多大臣家眷,國王昨晚和困守南漢山城的臣子們商量過了,打算奉表稱降。”

    這個消息如一顆驚雷,讓在座幾人全都瞪大了眼,大家都沒有想到,朝鮮國居然連一個月都撐不住,這就要投降了。

    “太快了吧?”沈志祥皺眉道:“各地勤王的兵馬正在絡繹不絕的趕往王京,南漢山城也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國王這樣就投降,豈不是太倉促了?”

    “沈將軍你不知道,那江華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一座離島,有大海阻隔,等閒攻不上去。七年前的己巳之變,建州兵也打到了平壤,當時國王就逃到了江華島上,才躲過了那一劫,這回他們連江華島都攻下了,可見大海都攔不住建州兵了,國王也是沒辦法。”金柳急道:“其實誰都知道我國根本擋不住建州兵馬,試想,連天朝大明的官軍都擋不住建州兵,把遼東都丟了,我們小國如何抵得住?”

    “抵不抵得住,是能力問題,抵不抵抗,卻是態度問題,國王乃一國之主,怎麼能輕率的就把國家拱手相讓?”沈世祥大搖其頭,汪承祖和鄭芝龍沒有說話,不過從神態上可以看出對朝鮮國王的投降十分瞧不起。

    金柳臉微微一紅,拍大腿道:“我國何嘗不想抵抗啊,但若是抵抗失敗,那就是滅國之災,投降了至少人還在,可以圖謀將來。”

    “既如此,那我們這趟就算白來了。”鄭芝龍把身上的大氅一撩,淡然道:“原本本將奉朝廷之命,馳援朝鮮,和東江鎮一道幫你們掃蕩建州兵馬,你們朝鮮卻匆匆忙忙的要投降,這援兵,我們不當也罷。”

    他站起身來,打算往外走。

    金柳卻看着他,出聲道:“鄭將軍,你走不了。”

    鄭芝龍腳步頓了頓,冷笑道:“都投降了,還留着援兵幹什麼?”

    “我們朝鮮是投降了,但你們沒有啊,東江鎮沒有啊。”金柳又看向沈志祥:“國王奉上的降表被清軍退回了一次,就是因爲上面沒有寫明要和大明斷絕一切往來,聽送信的使者說,清軍打算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後方問題,想把東江鎮順手收拾了。”

    沈志祥臉一下就白了,嗖的站了起來。

    “建奴要攻打東江鎮?!”汪承祖喫驚的問道:“他們何時發兵?”

    “應該就在王京解圍之後。”金柳道:“所以請諸位將軍快些商量個對策出來,汪老闆你們的地盤雖然不是東江鎮的,但上次偷襲義州堡的事情早就讓建州兵把你們記恨上了,這次難免遭受池魚之災,我黃海左道也要被禍害。”

    沈志祥按着桌子,慌忙道:“我立刻趕回東江鎮,向父親稟報此事,早做提防。”

    “東江鎮有大海爲屏障,建奴又不是第一次攻打了,問題不大,只不過這次建奴兵勢很強,須多做準備。”汪承祖沉聲道:“危險的是我們,龍淵郡無險可守,一馬平川,鄭將軍,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鄭芝龍回身,一巴掌拍在了門框上:“建奴不是三頭六臂,我們遠涉重洋而來,一矢未發就撤兵離開,未免太膽怯了,怎麼說也要打一仗。我夷州軍遠征倭國、南洋,未逢一敗,難道就怕了區區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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