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第七十四章 動手
    這首送別,聶塵打小就會唱,小學音樂課上得過滿分,現在默誦出來,可以分毫不差。

    他有九成九的把握,這首歌絕不是唐詩,長海和尚應該沒有聽過。

    縱然如此,詞一吟誦出口,聶塵還是心懷不安,做賊心虛似的偷眼看長海和尚的反應。

    他多慮了,和尚正在奮筆疾書,用一手漂亮的狂草將它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

    聶塵吟罷,長海也擲筆於地,顧不得毛筆差點正中松浦誠之助的昂貴衣服,起身彷彿中了頭獎一樣渾身發抖,捧着那張親手寫就的紙,激動地仰天默讀。

    每讀一個字,他就晃一下光溜溜的頭,長長的一首詞讀下來,他的身子搗蒜一樣抖個不停。

    松浦家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尊貴的長海高僧中了什麼邪。

    “好詞,好詞”良久,長海終於從自我催眠沉浸中掙脫出來,眼角溼潤的握住聶塵的手,喜不自勝的道:“聶施主真乃神人也,旦夕之間就寫出這般神韻絕妙的詞作,小僧不及也,不及也”

    聶塵心頭輕蔑的譏諷一道:這是傳唱百年的歌兒,如果我把調門也在這兒唱出來,豈不是要讓你當場哭出來

    “長海大師乃得道高僧,些許小詞,難入法眼。”聶塵謙虛的說道,悄悄掙脫長海的手。

    長海不由分說抓住聶塵的另一隻手,牢牢的捏住不放,白臉漲紅成桃花色,一雙眼睛水波盪漾,嘴脣一張一合,想說什麼又沒有出聲,大概情急之下,不知該怎麼表達心中情感。

    聶塵本能的覺察到危險,大感頭痛,心想老子來找人尋釁的,你這和尚橫插一槓子搞什麼啊

    正無奈間,聽到天井裏鼓聲大作,一陣和音飄起,有身着和服的倭女魚貫上了木臺,演出開始了。

    德川時代的歌舞伎,有舞蹈、表演和啞劇三類,又以歌舞爲主,高亢的伴唱附和,演起來咿咿呀呀鬧個不停,鐘鼓合鳴,餘韻悠長。

    這樣一來,長海和尚自然就說不下去了,加上松浦家的幾個人鼓着眼珠子在一旁盯着,他自重身份,也不便太過露骨,於是施施然鬆開聶塵的手,把那張墨跡淋漓的紙放入袋中,落座觀戲。

    聶塵長吐了一口氣,盤腿坐在長海一側,也假裝看戲,但眼睛卻看向鄭芝龍的方向,示意他們趕緊找人。

    身旁的長海又在張口說話,眼神不時的在聶塵身上流轉,雖然鼓絃聲太大,聽不清他說些什麼,不過看他微笑傳神的表情,聶塵心中就沒來由的一陣緊張,恨不得起身一腳踢翻這個娘娘腔,再踩上一隻腳。

    那幾個松浦家重臣,早就被長海丟到九霄雲外,這些人也識趣,沒有來打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表演的倭女身上,目光迷離模樣猥瑣,甚至還哼着歌與場中倭女的舞姿和音。

    地屋中的鄭氏兄弟沒有閒着,藉着如廁的機會出去了好幾次,也不知有了收穫沒有,聶塵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裏呆了,只想趕緊抽身走人。

    好容易一曲終了,聶塵正欲起身告辭,長海卻不容他說話,先拉着他的衣袖道:“聶施主且在此間坐一坐,小僧先去方便方便,待我回來,再與施主暢談詩詞之道。”

    他歉意的笑一笑,這一笑意味無窮,若是尋常兔子見了,起碼三魂去了兩魂,但聶塵鋼鐵直男,見了卻是魂飛魄散,一腔熱血幾乎噴薄而出,當場就有抽刀砍殺的衝動。

    黑袍大袖一拂,長海起身離去,毫不在意松浦家幾人,聶塵尷尬的回頭看看,發現松浦誠之助也在看自己,兩人相對無言,彼此不熟悉的人自然不曉得該說點什麼。

    不過誠之助的眼神複雜,顯然搞不清聶塵和長海的關係,只知道兩人看起來很親密,至少長海來平戶逗留好幾天,從來沒有這麼熱情的握住松浦家任何一人的手,一直保持神佛代理人的模樣,生人勿近。

    聶塵從誠之助的眼神裏猜到了什麼,想否認也不知如何否認,於是呵呵假笑,回頭偷偷的罵娘。

    表演沒有停頓多久,一息之後,又有伶人上臺報幕,用滑稽的倭話語調說了一陣,然後下去,臺下樂師起勢,竟然是用的琵琶,聽音色,有盛唐琵琶陣的意味。

    接着一隊漢人女子穿着唐時的胡服襦裙上得臺來,隨樂而舞,跳的是唐曲長命女。

    這歌舞倒是出人意料,在明代的日本,還有唐時歌舞欣賞,非常難得,聶塵也被激情澎湃的舞蹈所吸引,這些漢人女子舞姿出色,頗有唐時風味,一舉一動都極有功底,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不過餘光之中,聶塵看到鄭芝龍在地屋門口朝自己急切的揮手,心中一動,也不向松浦家的人打聲招呼,起身就離席而去。

    “找到那倆傢伙了,就在臺下”到得鄭氏兄弟身邊,鄭芝龍沉穩的將手朝一個方向指去:“他們負責押送這些跳舞的女子,守在另一個地方,怪不得找不到人。”

    聶塵望過去,果然看到兩個身形長相和洪旭兩人說的很像的倭人武士抱着雙臂立在舞臺底下,正盯着舞蹈的女子,看起來就是看守。

    “怎麼辦動不動手”鄭芝龍手握背在背上的長刀,冷聲問道。

    “事不宜遲,就趁現在殺了他們”聶塵四顧左右,所有的人都看着臺上舞女跳動,絲毫沒有注意這邊,就連松浦家的幾個人,也盯着舞女們白皙的皮膚不眨眼,根本沒注意自己已經抽身離開。

    “殺人後立刻逃走,只要動作快,無人能抓住我們。”

    鄭芝龍和鄭芝豹點點頭,聶塵隨後跟上,三人鬼魅一樣離去,別院不大,地屋出去幾步既是舞臺,當他倆出現在兩個倭人身後時,幾乎無人察覺。

    鄭芝龍走在最前面,長刀反握,兩個倭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舞臺兩側,他選擇左側一個,悄無聲息的繞到身後,黑暗中刀鋒一掃,一股血箭沖天飈起,長刀從倭人武士的脖子上抹過,當場將其格殺。

    “啊~~”

    倭人身邊的樂師被血珠濺到臉上,伸手一摸瞬間失了魂一樣大叫,這聲音尖利高亢,刺破夜幕壓倒了所有琴音,連舞臺上的女子們懵懂的停下了舞步。

    右側的倭人反應很快,尖叫聲剛一響起就立刻轉身,正好與撲過來的鄭芝豹面對面的撞上了眼。

    鄭芝豹面目猙獰,手中利刃直插倭人喉嚨,倭人閃電般的抽刀、橫架,金鐵撞擊,火星四濺。

    “八嘎”倭人憤怒的叫道,刀光連閃,此人力大,刀法嫺熟,鄭芝豹的短刀與他格擋突刺竟然佔不到便宜,連砍幾刀,都被倭人擋了下來,短兵相接之間,倭人毫無破綻。

    這麼幾個呼吸之間,別院中已經有人注意到舞臺底下的不對,不少人從平房中起身朝這邊張望,而主屋裏的平戶勘定松浦誠之助,也看到這裏的情形反常,開始揮手叫人。

    拖不得了。

    “砰”

    鄭芝豹正用勁與倭人鬥力,突然身後一聲悶響,硝煙起處,一顆鉛彈準確的擊中了倭人的臉部,巨大的衝擊力將倭人打了個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再不動了。

    “割下耳朵,走”

    聶塵將還冒着煙的短銃左右一擺,威懾恐嚇,被嚇傻了的樂師們動也不敢動,鄭氏兄弟飛快的割下兩個倭人的耳朵,起身就跑,聶塵鎮定自若的一邊填藥裝彈,一邊倒退着掩護兩人,一起朝大門衝去。

    “什麼人竟敢在此地殺人”回過神來的松浦誠之助已經看清了怎麼回事,暴怒不已,高聲叫起來:“來人,把他們拿下”

    左右的手下蜂擁而出,正要衝出去,卻見一襲黑袍擋在了面前。

    長海和尚面若冰霜,冷冷的瞄了誠之助一眼,淡然說道:“那是小僧朋友,請勘定大人酌情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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