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公主 >絕交
    李蓉被裴文宣抱着, 這種擁抱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慰。

    她沉默着,許久後, 她緩慢出聲:“我們上輩子,是不是都過得不好”

    化作上官氏家族權杖的上官雅,修仙問道二十年的李川,抱劍入棺的秦真真,自盡牢獄中的蘇容華。

    相守而不相得的蘇容卿,望月三十年卻不可及的裴文宣,以及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到頭破血流的李蓉。

    上一世走到最後, 宮廷中的他們猶如一個輪迴, 只是在三十年後,把三十年前李明身邊人相關的一生, 用另一個方式重演。

    這樣的過往令所有已知的人膽寒,忍不住拼了命去阻止,他從李蓉身上汲取着溫度, 低低出聲:“所以這輩子,我們不能這麼過了。”

    “如果殿下要殺李誠,那麼這事我去安排, 出了事,我同你一起死,殿下,”裴文宣將頭放在她肩膀上,“你信不過我, 你也該相信利益。”

    “裴文宣,”李蓉聽着裴文宣的話, 忍不住笑起來,“你當真不怕死啊”

    “死了一次, 失去過一次,”裴文宣抱着李蓉,“相比之下,還是失去你更可怕一些。”

    一個是乾脆利落的死亡,一個是橫跨於整個生命的凌遲。

    李蓉靜靜聽着,她沉默了很久,終於道:“好。”

    “佈置下去,”李蓉不由自主握緊了手心,“殺李誠。”

    做下決定,李蓉當天便吩咐了下去,當天夜裏,李蓉就入宮,將所有打算和上官h說了一遍。

    等說完之後,李蓉輕聲道:“屆時我與母親怕是難逃父皇盛怒,不知母后打算如何應對”

    “我是皇后,”上官h聲音很輕,“走不出去。到時候該下獄下獄,該如何如何。至於你,”上官h擡眼看向李蓉,“如果當真出事,你便從城中密道里逃出去。”

    “密道”李蓉有些好奇,“母后是說”

    “城東的胭脂鋪,你去找老闆,”上官h端着茶杯,垂下眼眸,“拿我的令牌告知她身份,到時候她會帶你離開。你出了城就去青州,等川兒登基了,你再回來。”

    “那您呢”

    李蓉皺起眉頭:“我走了,您怎麼辦”

    上官h沉默着,許久後,她伸出手,輕輕拍在李蓉手背上:“你和川兒活得好,我便放心了。”

    李蓉愣了愣,她鮮少聽到上官h說這樣的話,而上官h說這些,似乎也覺得尷尬,她忍不住收了手,有些尷尬道:“你也不必操心我,我畢竟是你母親,有自己保命的手段。”

    李蓉靜靜注視着上官h,許久後,她站起身來,上官h還沒反應過來,李蓉就上前抱了抱她。

    “母親,”她聲音很輕,“你不會有事的。”

    她願意爲了兒女赴死。

    她就願意爲了保她拼命。

    李蓉自己都沒察覺,那一刻她所閃過的念頭,與她一貫行事,早已大不相同。

    李蓉從宮裏出來,便立刻聯繫上官雅,將一切佈置下去。

    第三日,藺飛白也從西南趕了回來。

    藺飛白入京當日就直接奔赴督查司,李蓉出去接待時,就看見一個極高的黑衣青年站在大廳中。

    他身上帶着在屍山血海裏趟過纔有的肅殺之氣,李蓉進入大堂時,藺飛白單膝跪下,乾脆利落道:“見過殿下。”

    李蓉和藺飛白大概聊了一下西南的事,便讓上官雅送着他出去。

    上官雅送着藺飛白出督查司時,忍不住笑話他:“軍營去一趟,倒成了個啞巴了,可見軍營生活苦悶得很。”

    “還好,”藺飛白聲音很輕,“大小姐給的葉子牌,倒也有點意思。”

    上官雅愣了愣,沒想到藺飛白會說這個,兩個人一起跨過門檻,藺飛白平淡道:“謝氏規矩森嚴,僅靠我的兵權要得到他們的認可太過困難,上官小姐不如想想,”藺飛白轉頭看她,“借您的身份,幫幫我”

    這些話太出乎上官雅的意料,她呆在原地。

    “我不會約束你任何事,我手中的兵權就是你手中的兵權,你助我得到謝家,我成爲你的基石。若什麼時候你不樂意這門婚事,和離也行。”

    藺飛白說得很平穩:“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

    藺飛白說完,拱手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

    他來如雷霆,走得也乾脆果決,一人一馬嫁離督查司,像是一匹行走在華京的孤狼。

    上官雅緩了片刻,才收回神來,轉身回了大堂。

    李蓉在大堂裏看着地圖,聽上官雅進來,她也沒擡頭,繼續觀察着地圖上的路線。等過了許久,她擡頭看了上官雅一眼,就看見上官雅正在發呆。

    李蓉不由得笑起來:“發什麼呆”

    上官雅被李蓉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下意識道:“殿下。”

    “少見你發呆,”李蓉圍着地圖換了個方向,上官雅跟在她身後,李蓉緩慢出聲道,“是藺飛白同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了些話,屬下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上官雅跟着李蓉,不等李蓉多問,上官雅便徑直道:“他同我說,僅憑兵權想得到謝家的認可太難,想借我的身份一用。”

    “身份”李蓉皺起眉頭,看了上官雅一眼,“你的身份,他想怎麼用”

    “殿下,”上官雅聽李蓉的問話,不由得失笑,“我畢竟是上官家的大小姐。”

    如果藺飛白能迎娶上官家的大小姐,哪怕他是個私生子,在謝家也要多幾分敬重。

    只是聽到這話,李蓉果斷出聲:“有病。”

    “殿下”上官雅得了這個評價,詫異出聲,李蓉徑直道,“區區一個謝家就想娶你,他算老幾”

    “殿下,”上官雅哭笑不得,“謝氏也是七大姓,哪裏有您說得這麼不堪”

    “和川兒比起來,我還當真看不上謝家。”

    李蓉看了她一眼,用“有病”的眼神匆匆掃過:“若是要爲了這些成婚,當初怎麼不入宮去”

    “入宮和外嫁,自然是不一樣的。”上官雅聲音很輕,“宮裏進去就出不來,宮外再怎麼嫁,都還能回頭。”

    “聽你這意思,”李蓉撐在桌前,手指無意識輕敲着桌面,“你好似也不反對此事”

    “都是嫁人,”上官雅恭敬道,“首先要我順心,其次要有價值。我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考慮這些了。”

    “蘇容華呢”李蓉擡眼看她,上官雅沉默着,好久後,她才道,“不過就是一起耍玩圖個樂子,他若幫不了我什麼,也沒什麼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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