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從時彧處知道了外界的種種變化,很滿意,雖然是被時彧篡改過的版本,但達芬奇也並不是完全的坦誠
時彧從他那裏知道的有關於顯示屏的事,很明顯能聽出來達芬奇修飾過的痕跡,若非時彧就是顯示屏的宿主,還真被他給誤導了
比如關於預見未來和裹屍布自成一界的說法,明顯指的是時空門,但達芬奇的回答就很容易讓人誤解真相。
所以時彧經過自己的翻譯,目前探索到的消息就幾個,不多,但確實也很有用
比如達芬奇生前的能力,確實達到了質變階段,但他只是初入,只掌握了一個讓死物具有生命的能力,這也就是那些畫作的由來
又比如,他因爲血脈與時彧不同,所以進化帶給他的是另一種血脈體系提坦神族,達芬奇生前勉強達到了半神階段。
但這一切的友好交流,在達芬奇說丟了裹屍布之後就沒有了
因爲無論時彧是什麼身份,這種答案都讓他不得不生氣,無論達芬奇所說的真假
“先生,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您還記得丟哪了。”時彧目光危險地說道。
在達芬奇的眼中,這是一種接近寶藏卻得而復失的憤怒,但時彧只是根本不相信達芬奇會把顯示屏給丟了
他憑什麼放棄又怎會放棄
“主動丟一樣東西,就是不想再見到它了,所以也不會給自己留有任何的餘地越是珍貴的寶物便越是這樣。”達芬奇如此說道。
“所以你別在指望從我這裏得到它”
“砰”
時彧燃燒了火焰,但這次就不只是手中了,火焰包裹了他的身軀,連凳子都燒焦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雖然這在我看來有些幼稚”達芬奇平靜地注視着時彧:“但這很符合你的年紀,所以生氣的話,你可以燒燬我幾套房子,我不介意”
說完,一堆內容爲豪宅宮殿的畫作顫抖了幾下,試圖吸引來時彧的寵幸。
“呵呵。”
如此土豪的發言讓時彧不禁笑出了聲,但他其實本就沒生氣,是做給達芬奇看的。
戒備會讓人更加冷靜,時彧一直戒備着,防備着對方的引導,又怎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只是他真的不解,達芬奇爲什麼說他丟掉了顯示屏
那種力量他捨得嗎
時彧重新拿出了一把椅子。
“我不信你會捨得丟掉,如果想要欺騙我,那麼還是換一個理由吧”
時彧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襬。
達芬奇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孩子,接下來這句話是我真心實意的勸誡”
他甚至主動暴露了之前的不真心實意。
“不要試圖去獲得那種力量”
這句話達芬奇說的很用力。
時彧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演的,有着感官調節的能力,他們兩個都是最好的演員。
“有限制”時彧玩味地問道。
他敢保證,達芬奇要是說顯示屏有老套的誘惑、惡魔、獻祭之類的,他會第一時間掀桌子,不掀椅子
“不是”
所幸,達芬奇沒這麼說。
“有敵人”
他認真地盯着時彧,眼中閃現了一抹恐懼。
“嗯。”時彧吸了一口氣:
“是誰”
“其他擁有過裹屍布的人”
達芬奇目光深邃,語氣凝重。
聽到這個回答,時彧的表情卻變得豐富起來,彷彿是在說
“就這”
如果你手裏有一把槍,面對着槍械經驗比你更加豐富的敵人,你會怎麼選擇
時彧選的一直都是反抗。
拿好槍,並通過種種方法讓自己強大起來,甚至於向敵人學習,然後豐富自己的槍械經驗,在遇見可能的敵人後,有掌控自己生命的權力
這種骨子裏的不屈服,讓時彧一開始就沒能理解達芬奇的選擇
因爲對方選擇了逃避
逃到了自己的畫中
時彧震驚地瞪大眼睛,彷彿是在重新認識面前的這個人。
“你選擇了逃避”
“雖然你說的有些可恥,但我得承認你說的沒錯。”
達芬奇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顯然他知道自己的選擇不怎麼英雄。
“可你爲什麼不反抗”時彧提高了聲音。
“爲什麼一定要反抗”達芬奇反問道。
“我只是個藝術家,不是什麼戰士
“當面對明顯比我強很多的人的時候,我爲什麼不能選擇更理性的做法難道不認命地負隅頑抗,直至賠上了生命纔算是正確的嗎”
“可是你鬥爭過”時彧猛地站起身來,“你開啓過一個時代,鬥爭過腐朽,你當過一名戰士”
“是的,很高興聽到你這樣的評價。”達芬奇攤了攤手,苦笑道:
“但是那次雖然敵人看起來更強大,但其實我纔是強大的一方,我掌握着大勢,擁有對手所不瞭解的力量
“可這次不同”達芬奇盯着時彧說道:“那些人跟我走着同樣的道路,而且比我走的更遠、更早,這次我纔是真正更弱的一方,所以爲什麼要選擇不理智的鬥爭”
時彧默然無語。
達芬奇繼續說着,好像也是在說服自己:
“其實仔細想想,我也根本就沒有什麼去鬥爭的理由,難道只是因爲別人比你強大嗎這不是什麼值得爲之奮鬥的理由吧對方可能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真要說起來,我身上唯一值得覬覦的東西,就是那塊改變我人生的裹屍布了,所以乾脆給他們就好了,反正我都經歷過,也不再需要變得更強了。”
他說到最後,顯得很是灑脫。
時彧一直沒說話,等到達芬奇說完後,他才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上,重新看向對面
只是這一次,他完全沒有了忌憚的情緒。
“你知道二戰時,這裏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嗎”
“什麼”
達芬奇被時彧突然的轉場給弄一愣。
“沒什麼。”時彧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只是我得謝謝你,讓我知道了我與你的不同,或者說我們與你們的不同”
達芬奇眼神微眯。
“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會選擇反抗但我的選擇只關乎個人”
“不”時彧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你我的選擇早就被訂好了,被我們各自的先輩們。”
這次時彧說的是先輩,不是前輩。
“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真的。
“我不歧視任何選擇,也沒什麼比較和攀比的心,更不覺得哪種選擇更正確、更高尚。
“只是真正對比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情緒裏只有慶幸”
時彧笑了笑,這是他在達芬奇面前最真誠的笑意。
“我慶幸自己學習了不妥協的文字,慶幸自己成長於不認命的環境,慶幸自己周圍都是骨子裏不認輸的強者
“也慶幸自己被這些東西所影響了。”
時彧微笑着,達芬奇沉默不語。
時彧微微仰頭看向半空,雖然那裏什麼都沒有,但他的眼睛裏似乎看到了很多
有句話時彧很想告訴達芬奇,但是爲了接下來的計劃,他還是理性地選擇了沉默:
“其實我們也只是被影響者,不是什麼幕後黑手。
“真正的幕後黑手
“是芸芸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