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戲子 >005 大雨夜,戲子殺人(求推薦、收藏、投資)
    夜途寂靜,唯有馬蹄聲噠噠。

    車馬出了城,披星戴月,沿着官道一路南行。

    李慶之打馬在前,有些心不在焉,十幾年了,往日裏習慣了梅闌的遮風擋雨,這一朝離了他的庇護,總覺得前途一片茫然。

    午夜凌晨,李慶之見已是人困馬乏,便尋了一處避風的地兒,讓車馬停了歇息,夜風淒涼,一行人就着水囊湊合着吃了點乾糧,三三兩兩的靠坐在一起發呆。

    梅長青給晚娘送去了水糧,見她沉默不語,沒去打攪,下車見李慶之呆滯的望着跳躍的篝火,其他衆人也是目光失神,心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不等車馬行至錢塘,人心就散了,人心若是散了,在錢塘還怎麼落的下腳。

    “大師兄。”

    “嗯”

    “你可還記得,昨兒個是怎麼應承的師父”

    李慶之不解他是何意,“忘不了,在錢塘立好攤子,恭迎師傅。”

    梅長青一臉肅然,“那如今呢您覺的能,還是不能”

    李慶之稍稍猶豫了下,隨後目光堅定道,“當然能”

    梅長青指了指衆人,“那他們呢”

    李慶之一眼掃過,他看到了什麼驚慌,黯然,無精打采

    梅長青眼看着他手足無措,暗歎一聲,“師父不在,您就是大傢伙的主心骨,就算前路是幕悲劇,您也要有聲有色地去演,不能讓人心散了”

    李慶之身子一震,默然起身,躬身一禮。

    “大師兄,使不得,師弟當不起。”梅長青急忙探手相扶,李慶之卻固執的沉下了身子。

    “當的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二人回過頭,見晚娘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

    “師孃,”梅長青松手,見她此時眼眶浮腫,笑的勉強,雖有幾分顧作灑脫,卻也看的出人已經振作。

    晚娘欣慰道,“若非青兒你提醒,師孃同你大師哥可就要壞了你師父的囑託,所以他這一禮你當的起。”

    “弟子也是碰巧兒。”

    “師弟謙虛了。”

    兄弟兩客套幾句,對視一眼,忍不住輕笑起來,大家圍了過來,跟着一起傻笑,一時間愁雲盡散。

    天色微亮,吆喝聲響起,衆人已經開始動身,李慶之縱馬高喝,開了個頭,衆兄弟齊聲附和,“傳於我輩門,諸生須當敬聽:自古人生於世,須有一計之能。我輩既務斯業,便當專心用功。以後名揚四海,根據即在年輕”

    一時間震的山林抖擻,魑魅魍魎皆避,豺狼虎豹皆驚。

    梅長青歪頭輕笑,行路雖難,可要是人心齊備,哪怕它水漫江城,我等也儼然自得。

    一路日夜兼程,遇城不入,只派三兩人入內買些喫食。

    過了許昌,官道上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大戶人家百十人相隨,小莊戶三五成羣,逃命人哪兒還分個貴賤,都是風塵僕僕,滿臉的憂愁。流民多了,難免會有歹人包藏禍心,山林路途中,不時能遇到一兩個曝屍荒野的死人,明顯是被刀劍要了性命。

    李慶之囑咐衆人警惕。

    弟子們自覺的護住晚娘車馬,梅長青更是劍不離手,任憑晚娘如何規勸,就是寸步不離。

    越往南走,氣候越暖。

    十來天的時間,一行人自開封起,過了許昌,行至距漯河不過二三十里地,被一處山脈擋了路。

    眼看着天色將晚,逢林莫入,這點江湖常識李慶之還是懂的,衆人在山林外圍支起了棚子,升起了火堆。

    夜裏淅淅瀝瀝的下起了秋雨。

    衆人車馬勞頓,留下兩個守夜人,其餘人都休息了。梅長青靜坐在帳篷一側的火堆旁,他有些心緒不寧,似乎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雨聲“滴滴答答”,柴火偶爾爆出幾聲“嗶叭”,帳篷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後半夜,周邊寂靜的有些詭異。

    “咔嚓”一聲輕響將梅長青驚醒,他死死的凝望着黑暗裏的樹林,等了良久,見沒有半分動靜,這才鬆了口氣,心想着,莫不是自己太過緊張了

    這時,“啪嗒”,一塊石珠子落在他腳邊,有人梅長青握緊長劍環顧。

    不對

    情況不對

    這是有人在向自己示警。

    真蠢啊梅長青暗罵自己。他早該想到的,便是在雨夜,山林裏也不可能這麼死寂,連聲鳥雀鳴叫都沒有。官道途徑山脈,樹林裏並不算人跡罕至,不會存在太多的虎狼豺豹,唯一可能驚走鳥雀的,只能是人,且是很多人。

    越是察覺到危險,他反而冷靜下來。

    逃怕是逃不掉的,雨下了半夜,山路多泥濘,車馬根本跑不快,而且賊人數量應該不會太多,否則也不會等到午夜才動手。

    戲班子裏的師哥們,平日裏除了吊嗓就是練武,只要人數不超過兩倍,再殺賊人們個出其不意,應該沒太大問題。

    “啪”

    梅長青將一粒石子彈到守夜的師兄腳邊,待他看來,梅長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帳篷,示意他進去叫醒衆人。

    守夜的這位師兄姓吳,是文武場洪老的弟子,人挺機靈。梅長青在園子裏隱隱有少班主的架勢,吳師沒有猶豫,暗地裏點了點頭,溜進了帳篷。

    “大師兄醒醒。”

    “三師兄快醒醒。”

    吳師兄挨個拍醒衆人。

    “天亮了嗎”

    “吳師弟,出什麼事兒了”

    “噓”

    吳師兄壓低嗓音。

    “我也不太清楚,小師弟似乎發現了什麼,讓我悄悄的叫大夥兒醒來。”

    李慶之眉頭微皺,梅長青向來做事穩重,肯定不會無故放矢,當下警覺,“都準備好武器。”

    夜靜的嚇人,二十來道人影悄悄的摸了過來,黑暗中似乎有一抹亮光閃過。

    “來了”

    習武之人聽覺遠超常人,李慶之握緊槍桿,腳步聲更近了,眼看就要貼上帳篷。

    突然,一陣詭異的腔調自賬內傳來,“呀喳喳哇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這是霸王別姬裏,項王的高喝。

    唱音落下,就見一條長槍穿出布簾,一道人影握着槍尾躥出,火光映着那銀亮的槍尖,閃爍間一聲爆喝響起,“賊人,拿命來。”

    帳門外,一個賊漢子提着刀傻愣愣的立在那裏,還不待他回神兒,槍尖就刺入他腔口。

    “啊”

    一聲喫疼的慘叫,驚的不止來犯賊人,一衆捉刀提槍的師弟們也愣了神兒,腦海裏莫名的泛起一個畫着黑白臉的楚霸王。

    李慶之入門早,幼年時隨着梅闌跑江湖,早就不是初次見血的雛兒,不過才幾年的安逸,怎可能磨去他那一腔子血性。

    “別愣神兒,師父教了十幾年,大傢伙起早貪黑的學,今個考驗能耐的時候到了,殺的了人的纔是真功夫,師兄就引你們見見血,殺”

    衆弟子被噴涌的血水刺激的手腳顫抖,眼底迸射出駭人的狂熱。

    “殺”

    梅長青站沒動,提着劍守着晚娘帳門,娘兩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賊人們不過一羣往日裏抗鋤頭的烏合之衆,見一個來回就倒了幾個,立馬被嚇破了膽兒。

    “去兩個人,拿下那婆娘和孩子。”賊頭子見勢不妙,瞅着嚇傻的娘兩,知道今日能不能活,就靠他們了。

    衆師兄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漏了兩人過去。

    “胡鬧”晚娘輕吒,打心裏替自家孩子擔心,不過,也僅是擔心罷了,她自是知道梅長青使的一手好劍法,論功夫,梅闌都不是他的對手。

    梅長青握緊劍柄,口中低語,“師孃莫怪,師哥們也是爲了我好,大師兄說的對,殺的了人的,那才叫一個真功夫,還請您先轉個身,免的這歹人的髒血污了您的眼睛。”

    晚娘轉身進了裏賬。

    歹人刀來的慢,他爲的不是殺人,只想劫個人票,只可惜,他找錯人了。

    只聽“噌”的一聲,他眼前來回閃了幾個劍尖,不待他想好劈開哪個,脖頸便被割開,“噗嗤”一聲,血水噴射,他驚駭的望着眼前的少年人,神色逐漸變得渙散,最終“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另一人嚇得臉色大變,扔了兵器“噗通”跪倒,朝着梅長青驚恐的求饒。

    “饒”

    可惜他話剛出口,就見梅長青腳尖一踢,地下環首刀飛出,“噗嗤”聲響,刀刃便穿過他的胸口,連着人被扯釘在地上,他疼的哀嚎了幾聲,頭一歪,死了。

    “好”

    喝彩的是李慶之,接着的是一衆其他師兄。

    “小師弟,好劍法”

    “好”

    “小師弟,好俊的一踢。”

    梅長青無語,這是在拼命,又不是在玩過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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