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戲子 >009 秋末錢塘(求投資、求收藏)
    九爺

    老先生想着來人對那少年的稱呼,皺起了眉頭,這名兒聽來咋像個綠林匪號,瞧着他不似那草莽之輩啊

    他哪兒知道,這稱呼不過是燕小乙自己琢磨的罷了,自打跟了梅長青,他對衆人的稱呼尚算正常,師孃師兄的叫着也挺順口,唯獨對梅長青,他叫“九爺”。

    這麼叫是有根據的,梅闌門下,正式端過茶的就九個,梅長青最小不說,入門也最晚,排行老九,平日裏大家親他,都呼他小青,偶爾叫順了嘴,也喊他聲“小九”。

    梅長青從未將燕小乙當過僕人,九年義務的痕跡豈能那麼容易就能抹去

    他讓燕小乙稱呼自己名字,向來溫順的燕小乙這次卻死活不肯,兜兜轉轉,不知怎麼就叫起了九爺,梅長青無奈,心知這是他的心意,也就隨了他了。

    沒多久,有僕人來船頭嘀咕了幾聲,中年人也起身回了船艙。

    船舶一靠岸,梅園一行人便匆匆下船離去,老先生站在碼頭四處張望,卻不見那少年人的蹤跡,心底裏略有些失望,坐上接他的馬車,依舊默不作聲的發呆,身邊人見他心事重重的,誤以爲是其他,便開口規勸。

    “文成兄,何故發怔莫不是還在爲陛下此舉疑慮”

    老先生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知道定是自己此番模樣讓他心生誤會,連忙哭笑不得的向他解釋。

    “非也,陛下此舉何意,老夫心知肚明,怪不得她,只怪我心急失了分寸。

    科舉的弊端存在不是一年兩年了,早已是根深蒂固,上品無寒士,多少年的老話了,歷朝歷代如此。

    好比那些關隴世家,前隋太宗皇帝如此英明之人尚得遷就他們,如今遷來江南,依舊如同那蔓藤盤般根錯節,朝堂、市井中,多少人或多或少的跟他們牽扯不清,尤其在這個“王與馬,共天下”的特殊時期,大周暫且還離不了他們。

    陛下雖是女兒身,卻乃少有的英明之君,這兩年勵精圖治,大肆整頓吏治,心中定然清楚其中厲害。

    此次她允我告老離朝,明面上是爲了安撫世家,背後怕是另有謀劃,不然豈會前腳準了我的奏請,卻不准我回青田老家,安置我在錢塘養老,後腳就將你調來此地當太守,朝中誰不知你我二人交好,我豈能不明白

    再者說,這些年隨先皇南征北戰,又輔佐陛下登基,我也有些疲累了,正好藉此休息兩年,順便旁觀下這天下走勢。

    目前大周朝野安穩,老夫也沒什麼可惦念的,方纔之所以如此,只因此前在船頭遇到一個有趣的少年郎,禁不住想起一些兒時光景罷了。”

    那人聽他這麼一說,這才鬆了口氣,眼前這位文成兄乃天下少有的智者,早年助武氏起兵反隋,建立了這獨霸南方的大周國,後又扶持女兒身的陛下登上皇位,可謂是功苦勞高,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地方,甚至在武人之中,他都有着很大的影響力,若因此事與陛下心生間隙,那可謂是朝廷之失、陛下之失了。

    “看來是我多慮了,想來也是,以文成兄如此精明之人,又怎麼會想不開呢”

    老先生淡然一笑,“精明個屁,若真精明,此時又怎會落的這般田地”

    隨後,他又想到了船上之事,便開口向那人詢問,“哦,對了,存中兄曾在吏部任職,可曾有聽聞過汴州人梅長青”

    “汴州梅長青”那人皺起眉想了半天,似乎沒有印象,便搖頭道:“不曾耳聞,文成兄何故問及此人,莫不是此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老先生見他好奇,便將船頭見聞簡單的講述了一遍。

    那人聽後大笑,“哈哈哈,文成兄,枉你聰明一世,此刻卻怎麼犯了糊塗,汴州梅長青,此爲何不能是那少年郎的託詞

    再者說,錢塘就這麼大,若那少年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卓爾不羣,來日定有再見之期,你又何必爲此煩憂,不過這詩倒確實是一首好詩,......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晴,妙哉妙哉”

    “這倒也是,”老先生點了點頭,心底裏雖然依舊有些無奈,卻也只能就此作罷,暫時將此事拋至腦後,暗歎一聲,希望還能遇到那個有趣的少年郎吧。

    錢塘是“人間天堂”杭州城的古稱謂,自古就有“東南形勝,三吳都會“的美稱。

    初至錢塘的衆人自是一番感嘆,不同於汴州的雍容大氣,這裏更多的是一種委婉細膩,青石鋪就的長街,四周碧瓦朱甍,街巷看似彎彎道道,卻有一種說不上的齊整。

    街道上行人往來悠閒,叫賣聲不斷,說不上是比肩繼踵、揮汗如雨,卻也算梅長青這十來年少見的熱鬧之景了,比起北面的朝不保夕、人心惶惶,這裏果然稱的上是人間天堂。

    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可能一下就尋到合適的園子,晚娘帶衆人找了間客棧住下,準備先休息一天,而後再出去打探。

    客棧環境不錯,價格也很實惠,衆人連日來舟馬勞頓,早已是人困馬乏,匆匆用過午膳後,回房洗漱一番倒頭就睡。

    天微亮衆人就已起牀,待街道上有了人流,大家便三三兩兩的分散開四處打探。可惜的是,一連三兩日下來,衆人跑斷了腿也沒能找着一處適合的棲身之地。

    租賃地方的倒不是沒有,只不過有些不太合適,這些地方要麼地處繁華、租金過高,而且人口又過於密集,弟子們早起練習不方便。你想啊,大清早人們睡的正香時,卻被一陣咿呀聲吵醒,任誰也免不了會心中惱火,偶爾一兩次還行,時間久了肯定是要出事的。

    要麼就是位置太過於偏遠,不適合開戲園維持生計。梅園班子新來,還沒闖出什麼名頭,太偏遠了哪來的客人,這年頭聽的起戲的大都是些中低層人士,只能算是有些富餘,卻不是哪家都能養的起車馬的,更何況錢塘城裏原本就有戲班子,人家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晚飯時,晚娘一直愁眉苦臉的,畢竟是個二十來人的隊伍,總待在客棧也不是長久之計,就算衆人再省喫儉用,一天消費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衆人不敢啃聲打攪,默默用過飯就回了房裏。

    梅長青看的心裏煩躁,無奈卻沒有絲毫辦法,只得每日帶着燕小乙早出晚歸的在外溜達、四處碰碰運氣,心想着,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就找出個合適的園子。

    翌日清晨,梅長青二人便在晚娘的叮囑聲中出了門,望着兩個少年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晚娘看的心疼,知道自己這兩日表現的太過於焦急,使的孩子們也跟着遭罪。

    二人沿街開始溜達,天才剛亮,街上還沒幾個行人,很多鋪子都沒開門,二人一路邊走邊問,不知怎麼的就來到了錢塘江邊。

    初冬將至,便是江南也免不了些許遲暮,江畔上鋪了一層落葉,當然,這並沒有使其黯然失色,反而憑添了幾分柔弱悽婉,“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梅長青此時就有這種感覺,聽人說,再走遠都是江畔風月場所,二人便轉路繞行。

    穿過一座石橋,見前面不遠處有幾個小亭子,梅長青帶着燕小乙走了過去,打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待靠近些,梅長青停下腳微微皺眉,方纔被樹木擋着沒看清,亭子周圍竟然被不少家丁護衛守着,中間亭子裏有兩人正在對弈,旁邊有着三兩個婦人丫鬟伺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梅長青只看了一眼就轉身離去。

    亭子裏一位老先生正端着茶碗側頭,呸了一口掛在嘴皮子的茶葉子,無意中瞄了眼林裏,正好看見一張熟悉的側臉,接着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抹喜意,見二人已經轉身離開,連忙叫過身邊服侍的老管家。

    “老劉,速去將方纔林裏那兩位小哥請來。”

    “是,老爺”

    老管家應了一聲,匆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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